乔婉眠屏息垂眸,才发现自己不知用了多大的劲,竟不断有血滴顺着萧越的小指滴落在地。
萧越任由她咬着,面不改色,轻声抚慰:“前世种种错都在我。我若多想一步,定能找到你,再不济也可以记住你的画像,起码能在刺杀时留你性命,让你和父兄团聚,偏我前世没有,偏我不能回去。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只是我夤夜策马,手脏得很,乖,先不咬了。”
乔婉眠根本没计划真的伤人,遂松了口。
清冷月光下,少女红唇浸透着爱人与仇人的鲜血,用失了光彩的黑瞳冷冷看着萧越道:“杀身之仇,实难释怀。民女有一求,望大人成全。”
“眠眠…你…尽管提。”
“今后我与大人,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萧越自幼目中无人,冷心冷肺惯了,不知如何道歉安抚。
纵使心中焦灼,仔细思虑半晌,说出的话却略显敷衍:“乖,眠眠吃苦了。先回屋休息吧,你既暂时不想见我,我走便是。”
他无波无澜的眉眼,哄小孩的态度刺得乔婉眠眼睛痛,衬得她像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可于她来说,那些痛是真实存在过的!
她一瞬炸毛:“什么暂时,我说的很清楚!是永远!永!远!不再见!不相干!”
萧越看她状态,知道是自己刚头的道歉听起来太轻飘飘,加剧了她的愤怒,怕她因为前世之痛放弃今生,便伸手解甲,从甲内中掏出一个与手指差不多的小木筒。
那木筒上有浮雕纹路,在萧越修长掌中更显精致。
远处候着接风的人举着灯笼,暖黄光晕将青年将军眉宇间少见的温柔照得纤毫毕现。
他拇指抚过筒身机关,“咔嗒”轻响中,一截雪色纸卷弹跳出来。
乔婉眠偷偷瞄。
又是张纸?
情书、画像都收过了,还能是什么新鲜玩意?
只见萧越慢条斯理地将纸展开,还像怕乔婉眠抢走撕碎般很宝贝地往后拿了些。
乔婉眠打眼瞧去,上面黑黑红红一片,似稚童随意泼墨所致。
等等?
乔婉眠眼睛越瞪越大,樱唇也因震惊而缓缓张开。
那神态落在乔应舟眼里,虽算得上娇憨,但也颇有些冒傻气的意味,于是卷着拳在嘴边假咳一声提醒。
乔婉眠听了,才合上嘴。
那似乎…不!就是她画的前世大婚场景!
怎么落到萧越手里了?!?!
灯笼忽明忽暗,将少女从疑惑,到震惊,而后重返疑惑的表情照得分明——萧越的希望如风中残烛,苟延残喘着。
答案已昭然若揭:他精心储存的,恐怕是她信手涂鸦的遗忘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