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那会开始,不肯也不敢再依赖他。
苏彦回身,将窄袖的一点衣角全都拢起放回她手中。
这是他丢失许久的依赖。
她在这会睁开了眼,耳边嗡嗡都是他的唤声叨扰,手上是他又扯又塞的触觉,眼中愠气缭绕,“你还睡不睡?”
龙椅一坐十年,不怒自威,已是她本能。
反倒苏彦愣了片刻,幸得常在官场的脑子还不曾生锈,“我去看一眼长生,天寒地冻,你莫起身了。”
回来时,江见月自然没有了怒意,却也没有了睡意。
苏彦掖了掖被角,“睡吧,明日有大朝会。”
江见月道,“你说你看了许多书卷。”
苏彦掖被的手微顿,放回被中,“子时都过了,明个你得打瞌睡了。”
江见月侧身道,“冬日腰疼,是不可受力。那书简上有写哪些不受力的法子吗?”
苏彦深吸了口气。
江见月继续问,“方才那个,我便可以不受力而得欢,它叫何名?”
“玉人吹箫。”苏彦合眼。
江见月点了点头,“你还没说,还有哪些和它一样可让我好受些的法子。”
“你睡不睡?”苏彦问。
“你说,我就睡。”
“素手琵琶。”苏彦无奈开口。
“我们试试。”江见月抓来一只青竹般修长的手。
苏彦了无生趣,一手搂腰腹近身,一手扣花蕊弹奏。直将君主侍奉露欢颜,送君上云端方止手舒出一口气。左右这夜就要过去,再难成眠。
他道,“皎皎,我们聊会天吧。”
“嗯!”这会的姑娘格外好说话。
“你能告诉我,廿一那日,你缘何生气?”
“嗯。”她轻轻出声。
“嗯?”半晌,苏彦低眉看窝在他胸膛的人。
简直睡醒一瞬间。
一边袖角被攥着,他起不来身净手,只能干干搓着发白又发皱的指腹。不知过来多久,迷糊睡去。
未几,滴漏声响,侍奉盥洗的宫人鱼贯而入,屏息等候。殿中烛台高燃,唯剩御塌三重帘帐未掀。
江见月比他先醒,伏在他耳畔低语,似在说些什么。
一点微光入眸,苏彦的神思聚拢地很快,睁眼间已经彻底清醒。
只是嗓音中带着一点倦意,揉了揉她后脑道,“方才说什?没有听清,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