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一切如常,苏彦甚至还去抱素楼住了几日。后来莫名搬入中央官署,这期间苏瑜生病,卧榻不起。十五上巳节,因苏斐之死,从来对苏彦冷眼少语的温似咏竟给他送宵夜,闲聊许久。两日后,长安八街开始流言四起。又数日,苏彦离开中央官署,入苏府看望苏瑜。
加上今日苏瑜的承认,太足够了。
苏彦,终究更爱他的侄子,和他的家族。
她不仅排不上号,还随时被他丢弃。
也对,这世间,血脉相连的都有可能背弃厮杀,何论她与苏彦间,有什么呢?
江见月又想起许久前,做的那个梦。
“皎……陛下!”苏瑜唤她。
江见月回神,笑容愈发明媚,“今日无事了,只是请师兄给我些时日,许我慢慢接纳你。”
少年频频颔首,终于将一身的负疚感卸去几分。
苏瑜走后不久,苏彦奉召而来。在九曲回廊遇见正前往尚书台送卷宗的方贻,方贻拱手见礼,神色有些慌张。
苏彦道,“陛下自小不怎能与人亲近,但心底是热的,肯与你一道读书说话,你便多伴着些。”
方贻点点头,“谢师父。”
苏彦笑笑,往水榭走去。
“师父!”方贻见他即将拐道的背影,唤他。
苏彦回头。
“我不想师姐难过,但是我也没法让她开心。”方贻低着头,咬过唇口,“她的欢喜忧愁从来都只同一个人有关。”
苏彦没说话,背影消失在九曲回廊。
方贻伫立许久,直到看见远处水榭重现青年轮廓,方转首离去。
碧波水暖,菡萏弥香。
少女乌发红裳,青年眉目苍翠。
乍看,还是良人好时光。
依旧是江见月先开的口,依旧坦荡又坦承。
她将和苏瑜的对话,基本都告诉了苏彦。除了案上卷宗,没有与他看。
似风过漾湖,石击水镜,裂面千层。
苏彦的面色有些难看。
江见月笑道,“苏相这幅样子,是在怪苏瑜没有听你的话?还是担心朕会生气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
“若朕当真要拿他泄恨,苏相预备如何呢?”她站起身,在廊下坐下,给锦鲤喂食,回首看了眼方才自己做过的地方,“要不朕让贤,苏相坐吧。”
苏彦已经百日不曾见她,想见她,怕见她,告诉自己不能见她。这会被召,亦是反复与自己道,公事尔。
他们是君臣,早晚要见面。
她召他,是好事。
至少她的身子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