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时,乍听带着几分哀求的意思。
好像再说,这里的书不比抱素楼少,你留下陪陪我。
方贻奉师命而来,但是遵师姐的意思,之后数月再未出宫。
大长秋将他母亲接到了宫里,而他的阿翁自从侍奉太后后,留在宫中的时辰本就越来越多,索性也住在了这处。
方贻很喜欢这样的日子。
有一回,他鼓起勇气问她,“师姐为何待我这样好?”
“好吗?”她冲他微笑,“朕就是觉得,你同朕挺像的。”说这话是,她双眼看向虚空,眼里闪着一点光。
他想问,是哪里像,但想了想也没多问。
师姐虚得厉害,说话也费力气。
百日里,很多时候只有他和师姐两个人。
这就够了。
所以这会,她又开始接见外头的官员,他便有些烦躁,只边整理书籍边劝道,“师姐再歇两日,养好身子最重要。”
“已经好了。”江见月笑笑。
她这日挽了个寻常的垂云髻,钗环未饰,身上穿一件绛朱色烫金裸纹薄纱褝衣,将一身捂了许久的肌肤衬得愈发白皙。
只是人瘦了一大圈,这样的白便有些病态。
好在太医署照料得精细,她的两颊生出一些血色,五月日光渡在她周身,给她照出两分神采。
方贻偷偷看她,记下她的样子。
苏瑜便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黄门通传。
江见月临水看了眼自己,也没再起身更衣理妆,目光落在案上剩余的两册卷宗上,默了默道,“请内史进来。”
“臣苏瑜,拜见陛下,陛下万安。”少年到底心中忐忑。
夺人所爱。
这之前,他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即便后来,叔父和他说,他只是帮了所有人一个忙。
然此时此刻,他终是汗颜。
“起来吧,赐座。”江见月以目指了指右侧离她最近的一个位置。
方贻和苏瑜都有些讶异。
却闻她道,“论君臣,九卿尚有九卿之首,九卿之首上头还有三公,你做不到这个位置。但是,你我不是要大婚了吗,论私情,当是没有比你我更亲近的了。”
“坐吧,师兄!”午后暖风吹来,江见月抬手将鬓边被拂散的头发别在耳后,想起宣读诏书的前一日,苏彦还做过这件事,突然便笑了起来。
她话说的随和,一身装扮也极其家常,连着这会理鬓的动作,让苏瑜当真品出一点亲近的味道。遂放松下来,道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