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谨闻声惊诧,抬眸望去更是震惊。
少女带着哭腔,豆大的眼泪,从她通红的眼中接连滚落。
急报是这个时候传入的。
黄门道,“半个时辰前,丞相在朱雀长街遇刺,危在旦夕。丞相府来人请求禁中调派太医令前往救治。”
“陛下,您不能离开禁中,臣去。”赵谨死命拦住江见月,领整个太医署匆匆而往。
苏彦伤得很重,一共中了两箭。
原是在牡丹楼接到了桓越,二人正要上马车。一只暗箭便直面而来,虽被人及时提醒,但实在事出例外,还是没能躲开,直入他左胸。
箭矢接连而来,桓越离他最近,避无可避,他遂护身挡过。是以第二支箭矢,虽没有伤筋动骨,却从他后肩连皮带肉削过。
且两只箭上都涂了毒。
府中医官并着早些时候苏家军自己的军医,给他救治了后肩伤势,剜肉去毒。然前头一箭却都没有把握取出,如此奏请的太医署。
国手尽汇于此,两套方案,一则待他补回部分元气,再行拔出箭矢;二则立时切肉取箭头,可方阻止毒素入肺腑。
苏恪急得直哭,几欲昏厥,根本不是个能主事的。
最后还是他自己拿的主意,立时拔箭。
元气大伤总比毒入血脉的好。
如此,直到翌日凌晨,方将箭矢取出,紧接着止血祛毒,待一切终于结束,抢回他一条命的时候,已是平旦时分。
而他彻底散了意识,昏迷过去。
彻底苏醒,脱离危险,已经是三日之后。
而这三日间,桓越都不曾离开,日夜守在此处。
她的眼前来来回回都是他以身护她的样子,耳畔反反复复闻他唤着“阿母”,道着“对不起”。
苏恪也听到他的声响,抹着眼泪恨声道,“让你不听阿母的话,弄成这幅模样。要是听了,也不必遭这样大的罪,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当真要应誓。”
苏家这位大小姐,吓得哭了好几场,后来终于在桓越的抚慰下,道了一件外人皆不知的事。
原来当年茂陵长公主临终前,曾让这个儿子起誓。
誓言之毒,可谓闻者生寒。
她道,“你以苏氏阖族起誓,扶君主,匡社稷,永效吾君不生二心。如若不然,阿母死后难安,永坠阿鼻,赵氏之运便是苏氏之命。”
桓越闻话亦颤,惊愕至捂嘴不敢出声。
所以按誓言,他反了赵郢,当生母不得超生,苏氏应循赵氏之命途。
怪不得,怪不得,他这样一个人,也竟散了意志,在病弱中唤母,对母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