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谨略坐片刻后离开,苏彦目送他远去,片刻又去后院打理那头骆驼。
他在长街看见西域女郎坐在上头,比坐马上还高出许多,风华独特。便想着若是皎皎坐在上面,定更加与众不同。
“她定于你生分!”赵谨的话缭绕在耳畔。
苏彦却半点不在意,生不生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和他,都不能犯那样的错。
他梳理着骆驼的毛发,又想起赵谨,笑意愈深。
小姑娘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收拢了赵谨,于他倒也多了许多便利。
很多话,赵谨自会传达。
时值李肃前来回话,道是一切安排妥当,可以前往牡丹楼接桓四姑娘,送她回家。
苏彦看了眼天色,吩咐人好生照顾骆驼,更衣熏香而往。
而与此同时,因昨日廷尉府一事,赵谨在整理好文书和说辞后,自当入宫同江见月回禀陈述。
依旧是在宣室殿中。
“流寇火拼,证物房失火……”少年女帝翻阅了一半,推在一处,“此处无人,小师叔给朕一句实话,您心中如何想?亦或者这样长时间了,你可有怀疑的对象。”
江见月顿了顿,自己先开了口,“朕虽年少,但并非愚昧无知,朕早有一疑。”她以指蘸水,在案上写下一字,又道,“不若小师叔也写个字,你我交换而看。”
赵谨从命。
片刻起身,将四方矮几端于君主面前。
四目落下,两个一样的“桓”字。
退下重新落座。
殿中静了片刻,赵谨遂将自己所为前后讲来。
江见月安静地听完,问,“师父呢,他知道多少?”
“只比臣多,不比臣少。”赵谨望过少女神色,缓了缓鼓起勇气道,“陛下唤臣一声师叔,臣可否逾矩唤您一声皎皎。”
江见月笑着点了点头,“师叔有话,但说无妨。”
“皎皎。”赵谨这会敢直面看她一眼,带着当年在抱素楼中的怜爱与喜欢,柔声道,“师叔想为你师父说句话。你当是清楚他的,忠君之心,忧国之态,始终如一。师叔也可以保证,来日无论如何变迁,只要是你在这位上,他都不会叛您,定是护你,守你,敬你,尊你。他是前郢公主的嫡子,身上留着一半前朝的血,在如今局势中,原比任何人都难。”
“小师叔说的这些,皎皎都明白,你直言吧。”
“方才师叔说了,桓氏如何,你师父原也清楚的。”赵谨轻叹了声,“公务之上,他不会有偏颇。只私情之上——”
赵谨顿了片刻,终于道,“皎皎,若当真桓氏灭,你可否留桓四一条命?或者说,你师父若坚持要护她一命,还请你勿怪他,莫与他生分。他虽出身至贵,却极少考虑自己,只这一桩,存了一点私心。”
日头偏转,从窗牖洒入的阳光只剩了一半,萧条投在席案上。风从窗户吹来,也有了些寒意。
半晌,江见月才出声,“师叔是说,师父乃真心喜欢桓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