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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第7页）

当天晚上我趁着值班侍女打瞌睡，偷跑去金高悯的房间查看他被茶水烫的伤，碰巧遇上他在上药。

金高悯看着是个有些弱不禁风，人长得纤细，可脱了衣服，精瘦有力的臂膀暴露在空气中，看起来并不孱弱，雪白的肌肤像是常年未晒过太阳，因此新旧伤痕斑驳，十分显眼。

背部那处又红又肿的烫伤覆盖在疤痕上，是金高悯自己难以够得到的地方。

见我来了，金高悯低垂着眉眼，佝偻着便要把衣服披上，我抬手示意他别动，拿着上好的活血化瘀的烫伤膏，抠挖了一大坨，就往金高悯后背的伤上揉去。

男女大防其实对我这般自小放浪形骸的野蛮女子没什么，我哥在军营总受伤，我也是这般给他上药，跟在燕纾屁-股后面跑的那几年，我也是没羞没臊。

因此现下对于眼前这个忠心护主的奴才，更是没什么别的心思。

但他却不这么想。

“娘娘。。。。。。”他睫毛轻颤，呼吸紊乱，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怎的跟煮红的虾子一般，从脸红到后脖子。

我与他四目相对，盯了他一会儿，只觉得金高悯长得俊俏，眉眼生的浓艳华丽，精致的像个瓷娃娃，一时之间竟把燕纾那张冷的掉茬的脸比了下去。

我这般看着他，手上还耍流氓似的按着他的背部，金高悯哪里受得了，连连后退，耳根通红，不经意露出绯红白皙的侧脸，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春意含羞带怯的说了句：

“娘娘。。。。。。这于礼不合。。。。。。”

其实金高悯勾引人的手段真的很简陋，没什么技巧，全靠美貌，但我偏偏是个好色之徒，正中下怀。

我沉思了一下，突然想起那天金高悯跪在地上，说着此生都是我的人，我心下一动，有些痒痒的，靠近他，轻薄的呼吸打在他耳后，鬼使神差的问道：

“你那日说，一辈子都忠于我，可是儿戏？”

金高悯愣了一瞬，如玉秾华的面容挂起一抹淡淡的笑，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真心实意的笑，笑的这般如沐春风，他也是第一次抬起头，直视我正色道：

“悯愿为娘娘余生安乐，赴刀山火海。”

*

我自小蠢笨，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可自从成了燕纾的五皇子妃后，我不太愿意被人洞察内心，甚至吝啬于向旁人分享自己的心情。

那日燕纾将我当做挡箭牌推了出去，我自是生气的，可更多的是难过，我不知晓为何燕纾那样ren心，甚至宁愿冒着叫我去送死的风险也要保全赵蕊。

这让我觉得我在燕纾心里，一文不值。

那日收下金高悯确实是赌气，可我这气不知是何谁赌，也没人在意我和谁赌，燕纾不在意，赵蕊不在意，全宫上下没有一个人在意。

可金高悯在意了。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就像自己在一个人身上付诸了很多心血，到头来从另一个人身上回馈过来。

于是我伸手去摸金高悯细腻白皙的脸庞，我静静的注视着那双黑漆漆的眸子：

“你是燕纾的人，我如何信你。”

金高悯鸦羽般的睫毛轻颤，主动握住我放在他侧脸上的手，像鸷鸟一样锐利的眼睛，此刻竟有几分不知是不是错觉的柔和来，他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陛下将奴才给了娘娘，奴才就是娘娘的人，奴才要拿命护着的，也仅是娘娘一人。”

初夏的夜里静悄悄的，蝉鸣也不曾有。

不然我的心跳声为何如此大。

*

大抵又过了半年左右，许芫霜病重，我去探她。

往日如风般潇洒的女子此刻像一枝细柳伏在病榻，苍白着脸色，她见我来了，眸中闪着一丝微光，一边咳嗽一边叫侍女布茶。

我摆摆手，说不必了，我坐一会儿便走了。

许芫霜点点头，眼底的乌青愈深，我俩不知说些什么，陷入了沉默。

“你变了许多，阿莲。”她首先打开话匣，我附和的点点头，“如今哪里可以像小时候那般放肆。”

她也颇为赞许的点点头，就像先前在闺中时那样，她算是对我极好的姐姐，无论她说什么我都觉得对，只不过而今是她朝着我点头。

又是一阵无言，我缓声询问：

“之前身子不是好的利索了吗，怎的这遭如此严重。”

许芫霜微微瞪大了眼睛，眼角像是湿润了不少，她颤声道：

“你竟不知晓？”

“什么？”我有些迷惘。

她苦笑，泪珠霎时间奔涌而出：

“想是陛下拦着的，你且去问他吧。”

*

我哥死了，战死的。

三日前便传来了消息，是边境出了奸细，我哥不慎中了有毒的箭矢，不治身亡，我爹愁的都病倒了，而我却什么也不知道。

“赵椒英勇，为国捐躯，实乃众将领典范。”

燕纾话音刚落，我浑身如同坠入寒窖，腿脚一软，直接跪坐在朝露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