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装聋作哑,把他的行李箱扶正,把拉杆塞到他的手里:“好了小淮,就这样吧,需要我送你去打车吗?”
孟清淮瞳孔灰败地看着她,嘴唇张了又合,肩膀无声地垮塌下去,仿若灵魂也在随之寂灭,但到最后,他也只是点头,一如既往地没有违逆她的心意。
苏韵送他走了一段路。
出租车停在路边时,她看着他瘦弱的肩膀,突地还是有些心软,问他:“小淮,需要抱一下吗?”
孟清淮怔忪地看着她,没说话。她依旧我行我素,没有征得他的同意,沉默地给了他一个温热的拥抱,和他说了一句新年快乐,然后转身离开,把他留在了原地。
第44章第44章戒断反应
2026年初的这个寒假,是苏韵学生时代最后一次见到孟清淮。
从这以后,他真的没再出现在她的眼前。
苏韵依然辗转于江城和宁县这两座城市,就像是一个定时出现在定点的NPC,一到开学季,她就在江城刷新,一放假,她就回到那个不大不小的滨水县城。
在很久以前,她觉得宁县很小,小得孟清淮可以天天缠着她阴魂不散,但当他从她身边消失,她渐渐地觉得,想要在宁县和一个人偶遇,其实,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
而她,竟然也开始对这个人,产生戒断反应。
或许是因为前半生和孟清淮黏得太紧,宁县的四处都有和他一起相处过的痕迹,因此每次一回到宁县,她总是会想起他。
想起春夏秋冬四个季节里的他,想起他常穿的那件蓝色外套,想起他苍白冰冷的指尖,想起他温润低哑的嗓音。
想起他每次呼唤她时,足以把万物融化的炙热眼神。
她并不认为自己对孟清淮的想念有任何不妥,但她也相信,无限拉长的距离和时间可以淡化一切。
可直到2028年的毕业季,学院举办的毕业典礼上,她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谈完考研经验分享,谈完大学四年的学习生活经历,最后谈起分别时,她看着台下形形色色的,半生不熟的面孔,脑海里面疯狂闪过的,却是孟清淮的脸。
当她意识到,他的脸已经开始模糊,她竟然快要记不起这个陪伴她长大的人的模样时,她的眼泪在音乐声中忽然不受控制地倾泻而下。
毕业典礼结束后,寝室所有人出去吃散伙饭,林夕嘲笑她:“优秀毕业生代表怎么讲着讲着话还哭啊,你是舍不得我们哭,还是因为秦璋今天没能过来哭啊?”
苏韵本专业数一数二的学校就是江大,因此她读研依然留在了本校,而秦璋比他们大一届,由于专业原因,去年已经考上了另一所城市的另一所大学,距离江城一千公里。
对于择校的事情,两个人没有产生过矛盾,但秦璋和苏韵提过很多次,其实他可以接受继续在江大读研。
但对于他想要主动留下来的意思,苏韵从来没有给予过正面回应。
她和他说的,永远只有一句话:“秦璋,我们要把眼光放得更长远。”
不知何时,在这段感情里,她成为了理智的那一方。
对于异地恋,她仿佛丝毫不介意。
即便是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她也提前和秦璋说,让他忙自己的事情,抽不出时间就不用过来。
但当他们去到吃饭的地点时,秦璋已经在那儿等她了。
苏韵微愣:“不是,你怎么还是来了?不是说明天要开组会吗……”
秦璋还带了相机,他走过来牵住了她的手:“我今晚就飞回去,给你拍了毕业照再说。”
“啊?”她想说拍个照而已,用不着这么麻烦,况且他的身体情况总是坐飞机和操劳也不好,但其他人已经在起哄,秦璋也按住了她:“怎么,不欢迎啊?”
“怎么可能,我就是怕你太累了。”
在外人看来,她和秦璋,似乎是一对感情很好互相理解的模范情侣,苏韵本人也是这么觉得的,但只有秦璋知道,他们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对。
小韵仿佛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朋友。
他当然也知道有七年之痒这么一回事,或许只是小韵的倦怠期来得早了一点,熬过去就没事了,他开始自我反思,思考该如何打破这种状态,是不是他们以这种朋友的方式相处得太久了,一直没有更进一步,才导致了这种结果的发生?
针对这个问题,路姚远早就给过他建议:“你们俩都在一起四年了,加上互相暗恋的时间也有七年了吧,你再不突破那条线,真就处成哥们儿了。”
道理秦璋也不是不懂,但对于这件事情,苏韵似乎并不是很感兴趣。
“你们俩出去开过房吗?”路姚远是这么问他的。
“开过。”
“开房做什么?”
“有一次是讨论科技立项的选题,还有一次是期末周备考,她觉得宿舍太吵,所以我们一起去酒店复习,其他的几次都是出去旅游,然后在酒店落脚休息。”
路姚远听得眉头直抽:“你们俩的落脚休息……就只是单纯的休息?”
“不然呢。”
路姚远道:“那就没有一次擦枪走火的时候?”
“有过一次。”
就在去年,秦璋的考研复试结果出来当天。
为了给他庆祝,苏韵特地赶来他为了考试临时住的酒店,当天晚上,一切似乎都恰到好处,她心情很好,喝了不少的酒,喝得整个人醉醺醺的,两个人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她问他:“要试一试吗?”
那一晚,她的每一缕长发似乎都在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秦璋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去楼下买了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再回到酒店时,她已经去浴室里洗过澡,坐在床边,乌黑的长直发散落在胸前,衣襟半开,露出清瘦漂亮的锁骨和大片雪白的皮肤,她用下巴挑了一下浴室,秦璋浑身滚烫,他忙乱地进浴室洗漱。
出来时,苏韵又开了瓶酒,正仰头对着瓶口往喉咙里灌酒。
她像是故意又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上挑的眼尾愈发显得媚眼如丝,天生凉薄的唇微微翘着,只是掠人一眼,仿佛就能让人心甘情愿沉沦。
秦璋的身体紧绷,他靠近她,搂着她的腰把她带到了床上,伸手去撩她单薄的衣摆,用略微粗糙的手,去触碰她洁白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