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华烛燃起。
皇后侧卧于贵妃榻上,面色十分苍白。
太医跪于榻前,自随身所带的药箱中取出腕枕,放于皇后腕下。
春安姑姑将一方丝帕置于皇后腕上,“杜太医,请。”
杜太医是千金圣手,医术了得。
过了一会儿,杜太医收回手,“殿下,您的脉象还是太虚弱,臣为您开一张固本安胎的方子。”
陆韩菱听罢,秀丽的眉毛微微蹙起,面上浮现出忧色,“不是说,过了三个月胎相便会稳固吗?”
杜太医摇了摇头,“殿下,您生来体弱,这龙胎也是孱弱无比。”
“即使过了三个月,仍不可掉以轻心。”
陆韩菱心情更加烦闷,“本宫知道了,退下吧。”
次次都是这些话,她的耳朵都已经起茧子了,所谓的千金圣手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春安送走了杜太医,差人拿了方子去煎药,折返回来时,陆韩菱已从贵妃榻上起身。
她立于窗前,看着桌案上摆着的那盆望春花,听着外面的沥沥雨声,若有所思。
听到春安回来,她回问道,“陛下今夜歇在哪里?”
“韩才人宫里。”
陆韩菱抬手,折下一朵望春,白玉般的指甲掐入花朵,脸上笑意古怪。
“那个韩才人,本宫见过,长得有几分像怀兮。”
春安知道她所思为何,宽慰道,“一眼看上去是像,但细看之下,与三姑娘还是有几分不同的。”
红色花汁染上指肚,血一般的颜色,陆韩菱厌恶皱眉,“她这月侍寝几次?”
春安颔,迟疑道,“陛下若到后宫,必定是去韩才人宫里。”
“呵……”女人冷笑一声,“陛下专宠一人,本宫身为皇后,有责任规劝陛下雨露均沾。”
“你说是吗?春安。”
陆韩菱尾音拉长,语气危险。
春安神色恭敬,“殿下正位中宫,乃天下子民之母,自然该规劝陛下雨露均沾。”
雨声点点,凉风习习,皇后冰冷的声音如同碎玉一般落于殿内。
“传本宫懿旨,韩才人身为嫔妃,行事不端,藐视中宫,着降为宝林,挪去掖庭安置。”
“殿下圣明。”
春安福身,“殿下,还有一事,您今日午睡的时候,太后身边的容寻姑姑过来了。”
那朵望春被陆韩菱丢在桌案上,她自袖中取出一方丝帕,擦拭着指肚上的红色花汁。
“哦?她倒是稀客,所为何事?”
“为着长公主的婚事。”
陆韩菱顿住了,“瑶月的婚事?”
若她记得不错,太后早就放出话来,瑶月公主尊贵无双,需得配这世间最好的儿郎。
现在,那位最好的儿郎出来了?
陆韩菱心中未免好奇,“太后属意何人?”
“新科状元,陈兴文。”
陆韩菱听罢,蔑笑道,“本宫当是谁?原来也是个出身卑贱的贱民。”
“陛下登基时改科举旧制,寒门子弟亦可通过科举改命,这陈兴文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看来,姑母这是有意拉拢寒门势力为陆氏所用了。”
到底是皇后,看的透彻。
春安笑笑,“殿下高见。”
“前些日子,姑母提起给怀兮议亲的事,本宫还想着陈兴文倒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