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堂堂陆洺执,就没见过谁能有拒绝他的权利,好像他那些身份、那些钱、那些名声,全他妈不值一提。
那会儿他就想赢一把,让她答应他,把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给赢回来。
陆洺执正这么想着,杯子还没放下,突然感受到一道寒冷的目光朝他射来,脑门发冷,就好像突然有人往他天灵盖里插了好几根钢针。
陆洺执僵硬地抬起头,发现言初正站在卫生间门口。
灯光切在她脸上一半明一半暗,她盯着他,死死的,冰冷的,愤怒的。
言初语气冰冷:“所以你从一开始就觉得我不配,是吗。”
这句话像一根带刺的鞭子,直直抽在陆洺执脊梁骨上。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都听见了多少?
陆洺执觉得自己都快坐不稳了。他嘴张了下,想说“不是”,但那“不是”两个字卡在嗓子眼,一丁点儿都挤不出来。
见陆洺执欲言又止,言初继续:“你从一开始,就觉得我这个出身,刚好合适,刚好够差,刚好够你拿来恶心你爸。”
“你心思好缜密啊,陆公子。”
陆洺执感觉自己都快无法呼吸了,一下子站了起来,朝言初走过去,喉咙发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言
初往后退了一步,脸白得厉害,眼神却像刀子,直直朝他地剜过来,像是怕他靠近,又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对不起啊,这卫生间门不大隔音,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我确实……”
“都听见了。”
第46章我要的是爱!!我们分手吧。
“陆公子,我真没想到,天天睡在我旁边、嘴里老婆老婆叫得比谁都顺的人,为了你心里放不下的白月光,借着我所谓卑贱的出身,去恶心你爸,来给你那点幼稚的叛逆找个出口。”
“你还真是挺聪明的,挺冷血的,也确实挺像你的。”
霍骄脸“唰”一下就白了。
言初没空看霍骄,全程盯着陆洺执,眼神冷到不带一丝情绪:“以前我总觉得我看不清你。我觉得你这人有很多面,我可能看到的只是其中一面。”
“但我又想,没关系啊,就算只有那一面也够了。因为你给我展现出的那一面,确实让我觉得,我言初,是被你陆洺执真心实意喜欢着的。”
“可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她又往后退了一步,“所以你真是这么想的,是吧。”
陆洺执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下去,他很想解释些什么,可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出身再怎么样,他为她做的也够多了,也够好了。更何况霍骄还在这,他可不想让霍骄看到他低头,更不想在霍骄面前说出什么听起来太像认错的话。
陆洺执嘴角抽了一下,抬眼看向她:“你别管我以前怎么想的。我现在喜欢你不就行了吗?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言初还在用那种眼神盯着他,那森冷的眼神像是穿透了他整个人,把那些藏在表皮底下的东西,一样一样翻出来放在光底下看:
“陆洺执,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的人生一直秉持着一条准则,那就是,万万不可以对任何人抱有期待。”
“从我养父母死后我就懂了,没人会护着我,没人真的把我当回事,我只能靠我自己,别信希望,别动感情,别走捷径,踏实活着,不然摔下来的时候会比谁都惨。”
“我本来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犯这种错了。”
“可我靠近你了,我还是选择靠近你了。对我来说,这是我这辈子做过最离谱,最荒唐,也是最勇敢的事儿。”
“我告诉自己,你不一样。”
“我告诉自己,你不在意我的出身,你是真心实意喜欢我的,是真的喜欢我这个一无所有的人。”
“我哪能想到,就是这样的你,偏偏利用我最讨厌、最想藏起来、最他妈让我觉得自己是垃圾的那部分,来故意恶心你爸!”
陆洺执是真的有点慌了,也顾不上面子了,脚下一步踏出,想赶紧把她抱住。
可他们之间还隔着那满满一车花。
言初见他要过来,眼圈一红,抬手,“哗啦”一声,毫不犹豫地将那一整车花全都掀翻在地!
花桶滚出几米远,花茎被踩断,水泼了一地,香气瞬间变了味,一切的一切都刺鼻得要命。
满地狼藉。
她才刚得到不久的爱,就这样狼狈地被她自己亲手掀翻在地。
言初站在一地残花之间,用平静到令陆洺执害怕的语气说:
“陆洺执,我觉得,我没办法和你在一起。我做不到。”
这几个字隔空砸下来,陆洺执脑子一空,整个人像是被人一闷棍砸脑在门上,抬起来的手僵在半空,隔了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陆洺执甚至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们分手吧。”
“3301你开什么玩笑?我一条命都了给你,你现在就因为这点破事,你,你要跟我分手?你要走人?合着我对你的好就全白搭了?”
言初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果然,那团从一开始就不该靠近的火,终究还是把她给烫着了。
她冷着脸看他,但每个字像枪子儿一样往外蹦:“这点事,你管这叫‘这点事’,真行,你知不知道我最在乎的就是这点事儿?咱俩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我这人有多在意我的出身。我可以改命,我可以去拼一个我还没经历的未来,但我改不了我从哪来的……就是因为这个,从一开始,我压根儿不敢靠近你,我太清楚咱们俩隔了多少东西,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