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突然在天乾脑子里冒出来。
而就在他想把中庸抱进怀中,去问一问他发小鸟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时,突然,惜月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阿泠,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今晚便不能陪你用晚膳了。”
这还是沈长冀头一次不陪他用晚膳,以为沈长冀再忙,也会赶回来陪着他用晚膳。
如果是往常,中庸也只会点点头。
可这次,被抱回笼子里的中庸却主动抱住他,道:“皇兄,我…我想要你再多抱我一会儿……”
似是他完成了他的许诺,中庸也开始履行他的承诺。
中庸这般依依不舍,让天乾心中生出一股他哪里也不想去,只想要现在用力去疼爱他的小鸟的冲动。
但他们以后的日子还长久,何必急于一时呢?
他在中庸额上落下一吻,“等我回来。”
天乾离开后,晚膳被送进笼子里,惜月站在远处,盯着中庸眼神呆木疲弱地一口口把饭食咽下去,像是个没有灵魂的玩偶。
“啪啦——”
突然,青令似在走神,没拿稳手中里的碗,碗滚下桌子,尖锐的瓷片碎了一地。
惜月赶紧打开笼子,拦住弯腰想扫瓷片的中庸,并赶紧招呼人进来清扫。
中庸像是吃这一顿饭吃累了,又缩回床榻上,任由宫人们清理碎瓷片,他也一动不动。
见此,惜月压下心中不忍,让所有人轻手轻脚地离开,又锁上了笼子。
房间里重回寂静,青令掏出手中藏着的汤匙,埋在被褥里,用膝盖顶断,随后取出最大也最锋利的一块瓷片。
想要自杀的想法,是从何时开始有的呢?
青令脑子迟钝地想起这个问题。
以前在冷宫被欺负,被挨冻挨饿得再厉害的时候,他都没有过自杀的念头,而现在他每日呆在暖和的宫殿里,吃着最美味的菜肴时,却萌生了这个念头。
而就在他呆呆地看着瓷片抵住手腕上的青筋,正要用力划进肉里时,突然看到一片红色的影子,紧接着,背后传来“嘭——”的一声,强行中断了他的计划。
“殿下,东宫走水了!”
殿门被重重撞开,惜月跌跌撞撞跑了进来,用钥匙打开笼子与中庸脚上链接脚镯的锁链,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青令就要往外逃。
手心还握着那碎瓷片,中庸却已经被惜月拉出火势大起的寝宫。
望着眼前几乎要烧亮整片夜空的汹汹火光,青令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毕竟他在这皇宫长了这十八年,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火。
青令任由惜月带着自己,逆着提着水桶救火的宫人,要往东宫外冲。
“啊——”
突然,一声惨叫声从身后乍起,他们扭头一看,死去宫人倒下的熊熊火光中,一群手持长剑的刺客突然出现,手下动作招招狠厉,冷血至极,似杀过无数人了般,东宫的侍卫一个个倒在他们剑下。
“不好!他们是冲殿下你来的!”
眼见那群刺客在无数惨叫哭喊中逼近而来,惜月脑子飞快转动,赶紧把中庸往身后推,拔出袖剑,“殿下,你快去花园假山后,那里有个可以藏身的石洞!奴婢拖住他们!”
惜月身法轻盈冲了上去,手中袖剑如飘带般坚韧而锐利,一人便缠住了几个刺客。
青令下意识往花园的方向跑去,而刚跑没多远,他似是突然想到什么,立即转头朝与花园相反,也是火势最猛最大的方向跑过去。
或许是那些刺客没想到他会往大火烧得最猛的地方逃,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咳咳咳……!”
望着眼前浓烟大起的宫殿,青令咬了咬牙,用袖子捂住口鼻,冲了进去。
蹿着火星的殿门一推开,里面便惊恐地“喵——”的一声飞逃出一只黑猫,青令没有管那已经逃出的黑猫,而是继续顶着飞腾的火舌,跑进殿内。
在哪里…在哪里…到底在哪里啊……!
就在青令跑进火中四处寻找的时候,一声鸟鸣声突然在耳边一角传来。
“吱吱——!”
看到中庸,那只浑身翠绿的雀鸟立马扑哧飞起来,想要逃离这满是烟尘火焰的地方,却始终受缚于脚上一根细细铁链,无法挣脱。
找到了!
青令顾不上捂住口鼻,直接飞奔过去,一把抓住雀鸟的脚链,想寻找开关解开,哪知脚链需要钥匙打开,然而周围根本没有钥匙的存在。
雀鸟惊慌地叫着,青令咬了咬牙,握紧手里的瓷片,用力往脚链上凿。
还好这用来拴住雀鸟的脚链远不如用来拴住他的锁链粗,丢开鲜血淋漓的瓷片,他便看到只有一小截脚链还挂在腿上的雀鸟得到自由,飞了起来。
望见一身碧翠的雀鸟在飞窜的火焰中自由翱翔的一幕,青令从未有一刻这么开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