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承想,薛行意刚一进场就把退路给拆了,前面是虎,后面是狼。付锦衾拆了薛行意的桥,就是要逼薛行意断了三大派的路!
翟四斤看他们活像被人捅了一刀,安慰道,“你们也不用过分担心,这场杖不是赢就是死,人在山穷水尽之时,必有出路,大哥这是在帮你们下决心呢。”
下个屁!你看我们三个谁像痴呆?如此一番谋划,不就是怕我们当逃兵吗?
玉自寒气得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冯时蕴和段无言没说话,薛行意率先起身,时辰差不多了,该到换人的时候了。
陆祁阳派去的人在外头听了个“全须全尾”,这些话很快就会从薛行意的离去,一字不落地传回天下令。
鬼市已开,箭在弦上
在三大派恼恨于没有回头路走时,九派几个老爷子正在琢磨怎么向前冲。
他们这次决定下毒,悄悄潜入无胜殿,用毒草熏死陆祁阳那个王八蛋。
姜梨这次没劝也没发脾气,直接命人围住了整个剑宗。他们反思过后也觉计划欠妥,万一风向有变毒烟乱飘,死的就是他们了。
“要不然还是杀上去吧。”王长白说。
“可是以我们现在的力量”王常与倒不似之前那般脑子一热了,“还是得再计划一番。”
九派实力单薄,十年前一场屠杀,最大的损失就是失去了本应可以在这时成长起来的中青年力量。弟子年少,掌门老迈,门内上下青黄不接,近五十年内难得恢复。
陆祁阳手段阴损,十年前就做好了防备,无论九派是否知道真相,都难成当年的气候。于是王常与改变思路,开始做其他门派的工作。
书信一封接一封的传递出去,他要做主事人,请三十六派和二十四小盟的人同上羽西,共同商讨讨伐陆狗的大计。
“我要让他知道人间有因果,世道好轮回,老天爷在天上看着呢,枉死的冤魂也在天上看着呢。他如法炮制,我就让他自食恶果!我闺女怎么说的来着?天下不仁,便掀了这天下!”
他单方面的叫姜梨闺女,不疯不傻,十年自囚,满心满念都是这个女娃儿。自家独女已死,另一个娃儿小小年轻失去一宗亲人。他悔,他忏,他肝脑涂地,早已做好以死谢罪的准备,可这命不能丢的没有价值,必须要为她做些什么。
姜梨每逢遇到这种场景,都要将脸皱成一团包子褶。老头子们天天开会,日日苦思,前两天由于讨论热烈,还因中暑抬出去两个。
“叫上焦与他们几个,准备今天夜里离开羽西。”她看着闹腾,并不打算与他们同仇敌忾。
“还走啊?”站在姜梨身侧的平灵一脸为难,这已经她们五次准备离开了,之前走得不顺利,九派弟子得了吩咐,一到晚上就守在他们房门口。功夫一般,缠人的本事无与伦比,出来一个就抱住一个大腿,人数算得也精,基本是“一盯一”,有时候还“二盯一”。为了防止他们离开,还分了白天夜里两梯队,嚣奇门的人要走其实也简单,一剑扎下去,他们不会反抗,就看能不能下得去手。
至于门主姜梨,轻功卓绝,抱肯定是抱不住,有付锦衾在,也没人敢抱。但你耐不住老头儿在后面追啊,之前她一个人跑出去了,门众一个没走成,后面跟着九个老头儿,连咳嗽带喘,王长白鞋都追丢了,光着脚丫子喊回来。
闹到最后姜梨也没走成。
平灵摇头叹息,“他们不想让您单枪匹马,早就做好了进退一体的准备。不过您不肯接受他们,不是因为他们单薄年迈,而是不忍看着九派就此灭于江湖吧。”
陆祁阳是无上之境,几乎是不死之身,这场交战,就算众派联合也是九死一生。
平灵了解姜梨,虽然身处暗处,心里依然有光。她是能将那些微不足道的好,牢牢记在心里的人。
平灵说完忍不住抱怨,“付阁主溜得倒是快,您没走成,他倒是先走了。”此人是在九个老头儿追姜梨那夜离开的,他们折腾到后半夜,他反倒走得气定神闲,好似少主劳累一场,专为替他把人引走一般。
“他本就没打算让九派犯险,真正要用的人没到,自然要亲自走一趟。”
“您是故意拖住九派,让付公子走的?”平灵这时才反应过来。
姜梨点头,她是亲眼看到他将一封密报烧毁的。
那日已近深夜,她见书房亮着灯,推开了半掩的门页。火光映在他脸上,映出一双雾色深沉的眸,沉香炉里碎入一捧尘屑,他出神地看着它烧烬,松开手,唤了声“阿梨”。
他的音色总是低缓,不急不躁,以至于无论发生什么,姜梨都有静下心来的力量。
他说,“我要出去一趟。”
姜梨反手关门,走到近前,“什么时候?”
“今晚。”有些事情,既在计划之中,也在计划之外,他说,“我要去见一个人。”
并未告诉她信上内容,她知道他有事瞒着她,并且至今没有透露过任何信息。
“你去见的这个人,会让你陷入危险吗?”姜梨没追问原由。
“不会。”付锦衾叹了口气,此事并非他有意欺瞒,而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江湖人都不能活。
陆祁阳,薛行意,翟四斤,彭轻涤。
知道龙脉秘密的人,都要被处理干净。
“那就好。”姜梨没再说什么。
“不问为什么?”付锦衾难得局促,他们之间本该没有秘密。
“那就再多问一句,这个秘密会改变我杀陆祁阳这个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