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西郊的工作室,而是回了公寓。这是殷茵第一次被我带到这个地方,也算是我对她某种程度的认可。
“你平时就是住在这里?”殷茵站在玄关处,一时之间没敢进来。
“对。”我脱下外套,随手挂起。
殷茵把高跟鞋脱了,赤着脚走进客厅。我在衣帽柜更衣,她想要过来帮我,被我轻轻一推推向了沙。
我换着居家的衣服,殷茵则窝在沙里看着我,她放松的让自己沉在坐垫和靠背中间,眼神里带着逐渐晕开的涣散。
在敲门声响起来之前,我一直觉得,今天晚上所有要做的,就是在这张沙上揭开殷茵身上仅存的那件衣服,然后用她喜欢的力道,用并不真实的温柔,让她高潮几次。
很明显,殷茵的潜意识中,也是这样认为的。她涣散的瞳孔中,带着她自己都不清楚的情欲。
但是公寓的门还是被敲响了。我甚至以为,来的人是物业或者保安。
可我在门禁屏幕中,竟然看到了黎星然的身影。
心脏猛地跳动了两下。
这个女人,毫不拖泥带水,想做什么,她就做了。一切都必须生在现在,由她自己说了算。
我只能把门打开。
黎星然斜靠在门边,指间燃着一根长滤嘴的女士香烟,脚边是一只手提箱。
她穿着一件长摆驼色风衣,像一个职业女性。只是长摆之下若隐若现的低针黑色丝袜却在诉说另外一种情绪。
“你怎么知道的?”我看着她闪亮的眼睛,问。
“抓着韩钊死缠烂打了一番,还多给他许了两个承诺。”黎星然眨眨眼,慵懒的声音。
仅仅是这样就把我的住址给卖了……过两天我非得让韩钊还我个人情不行。
我没有邀请她进来,她也一言不,继续抽着自己的烟,嘴角微翘。看上去完全不打算说“不请我进去吗”之类的废话。
她已经出了挑战,而应不应战则取决于我。她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没必要多说任何一个字。
我想了很久,终于拿起手机,直视她的双眼,拨通了赵峰的电话。
“欢哥?”
“还没走远吧?”
“没呢,我刚……”
“回来接一下殷茵。”
殷茵的时间还很长,但黎星然或许不会等我。
更重要的,这正是进一步酵殷茵“嫉妒”的好机会。让她落空吧,让她独自在床上辗转,让她矛盾,让她哀怨,让她脑海里填充对我的惦念。
我仍然站在那里,挡着黎星然望向屋里的视线。她也不着急,安静的依着墙壁,用烟雾填充着我们两个之间的距离。
她将烟递给我。我迟疑了一秒,拿过来抽了一口。
那不是市面上贩售的商品,而是手卷货,她在里面加了料,而且不是什么合法的东西。
不过我仍然没有拒绝,象征性的将那口烟过进肺里,让一条颤悠悠的小蛇滑进自己的神经,享受了两秒癫狂的眩晕。
“左欢?”殷茵看到我许久没有回屋,便走到玄关来看。她越过我的肩膀,看到了黎星然。
“穿上我的外套。”我头也不回的对她说,目光依旧放在黎星然身上,“赵峰会送你回酒店。”殷茵沉默着去拿了衣服,然后站在我背后等待着。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但黎星然的目光却从我身上转移了,她在看她,并且嘴角的笑容更灿烂了。
黎星然知道我在干什么,不过她不打算揭穿我。
电梯灯亮,赵峰风风火火的走出来:“欢哥我来了。”
“走吧。”我侧身,将门让开足以通行的空间。
殷茵披着我的外套,和我擦身而过。
她试探性的和我对视,我用不加杂任何情绪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我没有从她眼中看到不满,但依旧有那么一点点失落。
然后她和赵峰一起消失在了电梯口。
电梯门缓缓关闭,公寓与世界隔绝,气压骤变,我和黎星然变成了关在同一只罐头中的鲟鱼。
黎星然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一抖一抖,她好像在这最后的时刻还有些犹豫。
她的那根手卷烟,我只吸了一口就有些头晕目眩,但她却在享用了整整一根后依旧保持着冰凉的镇定。
她将燃尽的烟灰随手点落在门口的大理石地面上,然后对我摆了摆手指。
我欣然将路让开,把她迎进屋子,然后又将她那只褐色的硬皮手提箱提了进来。
黎星然在公寓中缓缓地踱步,她先在客厅间晃了晃,又来到厨房,用手指划过一尘不染的灶台和餐桌。
我站着看她,等待着,看她会和我玩些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