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现在退出也早就晚了,他仇家那麽多,一旦他出来,有的是人要他的命。
“而且,他在那里一天,连你都不得安生,你早就被人盯上了,你知道麽!”
韩清拉着她站在了阴凉处,“知道。”
吴念念说得不无道理,这些韩清都知道,但她只是想着。
想着多陪陪郁山。
至少让他有点希望吧。
这是1998年的8月中旬,离她开学还有一周。
是她逃离出那个家庭的第二年半。
她清楚地知道她本就是淤泥,眼下的光明未来是郁山给她的,而她跟郁山的羁绊也是由她维持的。
这时她似乎又懂了郁山一些。
也就那时她清楚地认识到这次的郁山已经断联超过了三个月。
此次跟以往有些不同,她没再接到邮局的电话,手机信箱也没有了一个月突然出现的报平安的信息。
她翻尽了各省的报纸,也没有任何关于郁山的蛛丝马迹。
太平静了,似乎像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
开学韩清大二,国庆时大家约着一起去山西采风,韩清那几天不管多麽累,都会在晚上回到筒子楼。
而她的等待是值得的,在第二天她终于再见郁山。
那是晚上十点,她本在房内休息,夜里有人敲门她心中瞬间响起警钟,警惕着将腰间的刀拔出,小心开了个门缝。
可紧接着就有人从窗户内跳入,韩清想回头,却被那人反握着手腕,嘴也被人捂住。她整个人都被控制住动弹不得,焦急之际她向後踹了一脚,直冲那人命根儿。
身後人闷哼了声,“学厉害了。”
韩清听着耳熟,趁着空隙立马开灯,看清人的那一刻,她诧异着:“郁山?”可紧接着便跑过去锤他,“你故意逗我!”
原本还弯着腰靠在墙边的男人在她靠近的那一刻骤然起身,把她拦在怀里,笑着。
夜色渐深,月亮高挂枝头,屋外阵阵凉风吹得窗户吱吱作响。
却仍盖不住屋内传来唇齿碰撞和呼吸渐重的声音。
“太想我了?”
郁山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只换来了一道轻带着啜泣的关心,“你怎麽瘦了这麽多?”
韩清抱着他的腰,原本劲壮的腰变得很薄,透过薄衫碰他的肌肤,隐约有几道粗长的触感。
郁山拉着她的手,没让她继续摸,只让她别打岔。
韩清嘴硬,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才没有。”
郁山闷笑了声,“那是谁画了一屋子的我。”
韩清没想到他回去了,但如果她敏感一些就能察觉到郁山此刻的不对劲。
这时她依然沉浸在郁山回来的喜悦中,她埋得更深,让他别说了。
郁山向後仰了下,将她的脸捧起,看着她的凝眸婉约,就稍看了一眼,二人的眷恋穿过喧嚣,燥热,只留下漫天的星将思念倾诉。
“回来干什麽?”
“跟同学采景。”
郁山啧了一声,半响才道:“好学生,别学习了。”
韩清觉得奇怪,“那干什麽?”
“收拾收拾,带你出去。”
韩清问不能等天亮吗?
郁山看她。
韩清得到了答案,转身换了身衣服,穿了他买的那条裙子,还将书包里的朱砂给放在了明显的位置,顺手将今天还没来得及看的报纸也塞进了书包。
出门时,郁山倚在楼道口等着。
韩清走近,郁山朝她伸手,十指紧扣,楼下是熟悉的皮卡车,副驾驶还是她的。但也跟以前不一样,这次郁山在服务区停歇时,她会靠在他肩头看着不远处聊聊学业和生活,郁山总是安静听着,偶尔故意调侃她一句,韩清就会缠着他胳膊,笑说:“不能让你的学费白交。”
晚上路过野区时,皮卡车的後斗篷也多了一道身影,韩清陪他坐在那里,无聊时二人还比赛数星星。
她数左边,郁山数右边,韩清每次数到100的时候就数不清楚了,星星一直再动,反看郁山都数到1000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