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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巫乃守土人妖乃乱世孽（第2页）

不等自然门掌门舍下脸面来求，莫夜煌便已开口。

声音清澈，隐隐有一种穿透时光的沧桑感，一瞬间，某种超现实的感觉，便袭上了自然门掌门的心扉之中，他的心神仿佛被拉回到了太古之初，重回那古老而沧桑的洪荒之时。

那是一个混沌不记年的时代，无量物种，随着时光波涛而行，日升月移，万类霜天，一切皆在进化的漫长旅途中挣扎着。

悠久的岁月与漫长的进化，生命在天地烘炉中日渐完善着，也许是奇迹，也许是畸变，最终诞生出了能够思考的物种，那可名曰人。

古老的人，触摸着世界，所感受到的，并非世界的恩惠与美好，而是无与伦比的恐怖。

也许只是一场大雨，引发的山体滑坡，也足以毁灭一个部落赖以居住的洞窟，也许只是行走于丛林中，被草叶不经意间划伤的伤口，也可能发生伤口感染，夺走一个部落成员的性命，又或者深夜之时，呜咽吹来的风，便足以带来伤寒，最后发展为覆灭一个部落的传染性瘟疫。

对那时的人类而言，世界是残酷而暴虐的，甚至是不可理喻的疯狂的，处处皆是不可名状的未知与危险，即便只是风雨雷霆，都潜藏着莫测的大恐怖。

因为那时的人，对世界一无所知，而未知，就是最大的恐怖。

最初的巫，也因此而诞生。

也许在后世看来，巫是迷信，巫是愚昧与落后，但在亘古之初，巫是最初的觉悟者。

没有任何知识是从天而降的，人类一点一滴的积累，皆是一代接一代的传承。

亘古之初，举世皆愚昧，却有人行走于山水之间，凭借朴素的智慧，总结着种种自然现象，以此探索着世界的奥秘，然后将这些奥秘传承下去，让部落得以规避天地间的种种危险，以此继续繁衍生息。

那行走于山水之间，知天晓地而通祸福之人，便是巫，亘古最初的觉悟者。

但这种觉悟，最终导致的，也并非善。

燧人取火，火于燧人无害乎？

神农尝草，草于神农无毒乎？

行走于黑暗之中，探索着未知，又岂能不受黑暗与未知的反噬。

行走于苍生之前的最初觉者，直面着世界的残酷与暴虐，最终，有很多都倒在黑暗之中。

而这种倒下，就是巫注定的命运，所以，巫无长生，长生非巫。

“祈天地而晓祸福，侍鬼神而镇灾厄的巫，本质上就是人类最初的献祭者与牺牲者，所以，巫无长生之道，也无长生之机，因为，巫永远不会趋吉避凶，而是向死而行，但巫的死，有着不可取代的意义。”

自然门掌门未曾舍下脸皮恳求，莫夜煌便已知其来意，而后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阐述了巫道的理念，继而给出了一个侧面性答案。

当然，如果要说的直白一点，那就是你儿子的死救不了，也不用救，因为他的死，有着不可取代的意义。

倒在黑暗中的巫，尸骸化作阶梯，后来者沿着阶梯而上，才能逐渐往后走去。

正是有了巫，那充斥在天地万物中的未知大恐怖，才会一步步的消逝，万物的奥秘一点点的揭露出来，秩序之世便依此而建立。

也许，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甚至有可能误入迷途，但这道，是永无谬误的正道，因为这并非巫道，也是人道。

莫夜煌以玄妙法门，以心传心，将巫道的理念传递给自然门掌门，后者能够理解这一切，但却骤然心神失守，伏地而泣，始终不愿放弃，恳求着：

“还请巫祖开恩，纵然天下有劫，也该我这般半截身子埋入坟墓，死了也不算多可惜的老骨头去处理，不该我儿啊，他尚且年幼，也还没娶妻生子，更不曾见过这天下的种种，这便要早夭，不该啊。”

看着那老泪纵横的脸，莫夜煌眸子闪烁了一下，心中泛过许多想法，事实上，能够使用他那终极巫术，三角债骗贷密契之术，从血月手中骗取贷款之人，皆非普通人。

血月虽然蠢，但也有逼格的，不是谁呼唤祂，祂都会屁颠屁颠回应的，只有那些在未来中，有着更重要戏份的人，才有这个资格。

自然门掌门的儿子，大日太虚轮也有些印象，因为他在以后也是参与末日终焉战役的高手之一，虽然他不是主角，只是龙套级，但那也是大结局前能露露脸，在终极大反派血月面前摆一个姿势，喊两句口号才扑街，下台杀青领便当的超级龙套。

这种超级龙套的呼唤，血月当然会给与回应，一个未来能够参与末日终焉战役的高手，却改变了命运，从救世主兵团的龙套，跳槽到灭世邪魔阵营来当龙套，对血月而言，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作为以一个谎言，诱骗自然门之子改换门庭的始作俑者，莫夜煌也于冥冥察觉到，此刻血月都高兴到咬着小手绢在床上翻来滚去了，迫不及待想要尽快腐化自然门掌门之子，让其为毁灭世界的大业添砖加瓦。

形势正在一点点的崩坏，一切都在走向那终焉的毁灭性结局，但这一切，却只是让莫夜煌嘴角却勾起了一丝疯狂的笑容。

最坏的情况下，一些特殊的可能性也因此孕育着，摊牌之时，堕入毁灭的到底是谁，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莫夜煌凭借意志力，很快就将这一丝快要压抑不住的疯狂强制压下去，因为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而是换上温和的笑容看向这个跪地而泣的自然门掌门。

“一如你所言，你儿子虽是英名留世间，但如此早夭，也的确可惜，而大道五十，遁去其一，是以周行不息，我为巫祖，留一道分身于此，也是为了给万千巫者留一线生机。”

听到莫夜煌之言，自然门掌门神色骤喜，连忙恳求道：“还请巫祖开示。”

莫夜煌肃穆而言：“天地间尚有另一道，名曰妖，若说巫乃守土人，那么妖乃乱世孽，与巫相生相克，若要杀巫，唯妖，若要救巫，也只有妖。”

自然门掌门再问道：“敢问巫祖，妖在何方？”

莫夜煌伸出手，遥遥指向庄园之外：

“城中电影院，最近刚上映了一部新电影，名曰【巫妖王之怒】，你可去观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