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师姐是否歇下了。”
他一人孤寂地站在月光下,沐浴着光,夜晚的风很清凉,明明是最适宜休息的时候,他的心却感到堵得慌。
不知因何,就是想见她,只要能远远看一眼,他就满足了。
揣着这个念想,步子竟不知不觉就带着他来到了裴萱萱的院门。
本想跳上房顶,只要知道她入睡了就好,哪怕见不到人,也无所谓。恰逢这时,捉妖壶的灵力传来回感,不知何时裴萱萱已将捉妖壶的禁制解除,田渊柏偶尔能得以探到她的灵力变化。
“这么晚了,灵力还在动?莫不是没睡?”
自言自语间,田渊柏忽而想起今日她与他提过,她会把齐桑徊送回齐国,他心下了然,仍旧选择跃上房顶,望了眼她全黑的卧房,唇边漾起丝笑意。
思绪回拢,田渊柏无视裴萱萱的表情,直接站到了她的身侧,想和她并肩走。
未料她步伐却突然加快,就仿佛想快点将他甩掉似的。
咧咧嘴,田渊柏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又厚着脸皮追了上去,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你到底要干嘛。”
本迈得极快的步子突然放缓,田渊柏没有来得及反应,快了她几步,定在她的面前,回头的瞬间,一盏可爱的兔子灯笼出现在他的手中,烛火散出的光映上他的脸,本就棱角分明的长相在此刻看得更为真切,让裴萱萱一时失语。
要是他们俩不是宿敌该有多好,要是最后他们俩不会斗个你死我活,该有多好。
裴萱萱心底腾升出这般奇怪的想法,就连自己都有点失去控制,心突突狂跳,她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只觉像是饮鸩止渴,又像是有双无形的手紧掐着她的脖颈,挣脱不了,难以言说的苦楚卡在喉头,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送给师姐的。”
田渊柏看着裴萱萱依旧冷漠的脸,也不知自己到底哪做错了,讪讪笑着将手中的兔子灯递了过去,又补充了句:“提前当作中秋的礼物。”
“就送这给我?”
裴萱萱难得笑了,她勾勾唇,虽强压下笑意但终是瞒不过田渊柏的眼睛,见她态度有所缓和,田渊柏更为大胆了些,趁她还没变回淡漠的表情,便立马回到她的身侧,和她并肩散起了步。
“那师姐想要什么?”
裴萱萱极少对他有所要求,田渊柏像个受宠若惊的小动物,凤眸瞪得大大的,俊朗的脸上出现了几分傻气。
“无非是增强灵力的一些灵丹妙药咯,师弟有吗?”
明知这家伙掏不出来,裴萱萱就是故意刁难,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她总觉得有趣。
“没有。”田渊柏瞪大的凤眸霎时眯了下去,颇具挫败感。
“算了吧,你啊,养好身子得了。”
其实跟他没什么能聊的,说多错多,谁知田渊柏现在是不是在试图套她的话呢?谨慎些,总没错,这素来是她的宗旨。
“师姐最近对我的态度很奇怪。”
“有吗?”又是个句套话的句子,她已经感到厌烦了,不由得加快了步伐,身旁的房屋飞速从她的视线中掠过,甚至快到将田渊柏甩到了身后。
“你看,明明就有的。”
田渊柏皱着眉追上,他有点倦了,为何他总在追赶她的背影,为何他总不能与她并肩同行,是他不配吗?
想到许是因为这个原因,田渊柏自嘲地笑了一声,却被裴萱萱收入了耳内。
“你到底来干嘛的?就为了送我个灯笼?”
还是狠不下心甩掉他,裴萱萱突然止步,然后背着光同他说话。
光亮只打到了她的背面,所以在田渊柏这,她的正面是黑暗的,这也代表着,他压根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为何。
“单纯想陪陪师姐。”
“仅此而已。”
他的神态不像在说谎,裴萱萱努力丢去心中的成见,但还是戒备地看着他。
“明日门内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要不我俩先回去吧?”
“不好。”田渊柏拒绝得干脆利落,直接将裴萱萱的后半句话堵了回去。
“再看看月光吧,谁知道以后,我还有没有资格陪你这么看月光了。”
田渊柏脸上的尴尬笑容定格在此,裴萱萱不想驳了他的面子,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敌在暗,她在明,只要田渊柏一日不暴露自己的本性,她就得日日提防,周旋在两人这尴尬的处境里。
但如敌人先手一步,她自是不能落了下风,于是她主动出击,想探出几分田渊柏的真实想法。
反正她穿书的身份已经被对方看破,大不了就在这幽静的地方闹个鱼死网破,反正这又不是天筑门,若真打起来,她必使出毕生所学,极力抗争,如胜了,她仍可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回天筑门继续做她的首席逍遥自在去。
怕只怕先手杀了田渊柏,还会有田渊白,还会有田渊伯……只要不按照书中所写的走,世界线一旦变动,自己的对手又变换成不可控制的人。
现如今她尚且可以时刻盯着田渊柏的举动,万一到时换了个强敌,她岂不是自讨没趣,自找苦果吗?
“师姐?”
面前出现了一只手在晃着,裴萱萱被唤回了神,忙尴尬地咳了咳,才道:“那走走吧,趁着天气不差。”
“好。”没想到裴萱萱竟然答应了他的请求,田渊柏感动得不知该把手放在何处好,便将手直直垂下,走路的姿势僵硬得像个二愣子。
“伤好点了没?”
“好多了,但是毒沁得深,可能还要些时日才能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