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嘉仪在寺里漫步,王枕微则是先杨嘉仪一步来到佛前,诵经祈福。
杨嘉仪缓步踏入佛堂时,殿内檀香缭绕,王枕微正跪在佛前,腕间那佛珠颗颗碾过指尖,她低垂着眉眼,神情沉静得近乎肃穆。
佛前长明灯映在她素白的衣裙上,为她勾勒出一道清冷轮廓。
杨嘉仪挑眉,指尖轻轻拂过供桌上那卷泛黄的经书,纸张脆薄,仿佛一触即碎。
“嫂嫂来奉国寺,竟真是来念经的?”
她语气轻缓,却带着几分探究:
“这经书……是当年母后批注过的那一本吧?”
杨嘉仪的指腹摩挲过褪色的朱砂批注,字迹依稀可辨:
“连朱砂都淡了。”
她的语气里夹杂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怀念与惋惜。
话音未落,王枕微的身影忽地一动。
王枕微已然立在杨嘉仪身边,她按住她的手腕,掌心冰凉如刃。
王枕微抬眸,眼底暗潮涌动,她说:
“我与公主,从来不是敌人……”
杨嘉仪一怔,对上太子妃那双深不见底的眼,心头蓦地一沉。
王枕微的手指微微收紧,指甲划的杨嘉仪有些疼。
王枕微吐息如冰,一字一句:
“太子他……心不善。”
杨嘉仪一脸震惊,脊背陡然绷直。
佛堂内,香火依旧袅袅,诵经声不绝于耳,可此刻却像是被罩上一层薄雾,变得模糊而遥远。
“嫂嫂此言何意?”
杨嘉仪反问,另一只垂下袖子中的手不自觉的攒紧。
王枕微松开她的手,缓缓直起身,目光却越过她,望向佛堂外刺目的阳光。
“你以为他今日要单独与驸马说些什么?”
王枕微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驸马接了一个烫手山芋;圣上要在文渊阁建立功臣榜,而这初拟名单的差事就落在了你的驸马身上。太子今日来,便是想让驸马在名单上添上几个与他交好的官员。”
杨嘉仪心头一跳,眼中警惕更甚:
“我并未听说此事……况且,驸马在翰林院仅仅是个六品修撰,这差事怎么也落不到他头上吧。”
杨嘉仪定定地看着王枕微,她与太子都不亲近更别说太子妃了。
此时,她并不相信她。
“朝堂之上,错综复杂。驸马正是因为品级不高,才好拿捏。这差事才落在他身上,令他无法推脱。”
王枕微转眸看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嫂嫂为何与我说这些?难道想让我劝驸马顺了皇兄的意思?”
杨嘉仪心中的戒备丝毫未减,言语间夹杂着冷意。
王枕微摇了摇头,声音轻缓却字字清晰:
“朝堂纷争,我本不愿涉足。但皇后娘娘对我有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步入危局之中。”
“你见过我母后?”
杨嘉仪声音有些发紧,她满眼的疑问与探究。
太子娶亲时,母后早已薨逝多年,太子妃与母后理应不曾见过。
王枕微忽然从袖中取出一物,是一支精巧的翡翠耳坠,在阳光下微微泛起光亮。
“公主可认得这个?”
杨嘉仪呼吸一滞,伸手接过那支耳坠,指尖微微发颤。她当然认得——这是母后的旧物,另一只正静静躺在她的妆奁深处,多年来从未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