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红的掌心。
腰间的"辞故人"长剑也不再烫,冰凉得像块普通铁片。
但却没有人注意到,那块被所有人嫌弃的面团,此刻裂缝中竟闪过一丝暗红,转瞬即逝。
"走吧。"不知何时,宁芙已经跃上高台。
她寒螭剑未出鞘,但周身散的寒气已经逼退最近的几个闹事者。
雀翎和静姝一左一右护在李当归身侧,三人形成个坚实的三角。
人群不自觉地让开一条路。
不是因为敬畏,而是某种更复杂的东西——当三个四级以上神力者为一个一级废物保驾护航时,再蠢的人也能嗅到不对劲。
李当归最后回头看了眼案板。
他的手指在案板上轻轻叩了两下。
这个动作很轻,却让躲闪的厨子浑身一抖。
"我虽然是一级神力,"李当归的声音平稳得出奇,"但还是有资格报名的吧?"
厨子张了张嘴,喉结滚动几下才找回声音:"可、可以只要觉醒神力都符合资格。"
他偷瞄着李当归腰间的双剑,又补充道:"登记在府内左侧厢房。"
"多谢。"
转身时,李当归的衣摆扫过那块被判定为"一级"的面团。
无人看见的刹那,面团最深的裂缝里再次闪过一丝暗芒,像被惊动的萤火虫,转瞬熄灭。
台下人群的声音渐渐退散。
那些方才还叫嚣着"废物"的面孔,此刻却莫名安静下来——或许是被宁芙周身散的寒气所慑,又或许是李当归挺直的背影有种说不清的韧性,让人骂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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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了散了!"
"下一个是谁?"
议论声很快转向别处,如同退潮时卷走的泡沫。
茶楼小二讪笑着擦拭泼洒的茶水;
孩童们继续你追我赶的游戏;
赌输的商人骂骂咧咧捡起散落的绸缎。
那个扬言要吃案板的汉子早已溜得无影无踪。
府内的青石板路透着凉意。
李当归走得很慢,似乎在等身后三人跟上,又像是在思索什么。
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那里还残留着面团异常的硬度带来的灼热感。
"我"跨过第二道门廊时,李当归突然停下,"给宁将军丢脸了。"
宁芙的脚步猛地顿住。寒螭剑鞘上的冰晶"咔"地裂开几道细纹。
"李当归。"她连名带姓地叫,声音比剑锋还利,"你觉得我在意那些虚名?"
李当归哑然。
他早该知道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宁芙若是看重旁人眼光的人,当年就不会以女子之身执掌螭吻军。
雀翎的长在穿堂风中微微扬起。
她走到李当归左侧,手指轻轻点了点他腰间的"辞故人":"在俱卢传说里,最锋利的刀往往藏在最朴素的鞘中。"灰白瞳孔中的金色涟漪温柔地荡漾,"我看重的是执剑的人,不是剑鞘上的花纹。"
静姝没有说话。
她突然从后面挽住李当归的胳膊,脸颊贴在他肩膀上。
这个总是话多的姑娘此刻安静得出奇,但隔着衣料传来的心跳声又快又急,像受惊的小兽。
李当归仰头看向府内高悬的匾额——"海纳百川"四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亮。
他忽然笑了,眼角挤出细小的纹路:"是我矫情了。"
宁芙冷哼一声,大步走向登记处。
但李当归分明看见,她握剑的手指松开了些。
雀翎若有所思地看向府外。
那块被遗弃的面团,此刻应该正孤零零躺在案板上。
"走啦走啦!"静姝突然又恢复了那副欢快模样,拽着李当归往前跑,"登记完我要吃朱砂姐做的桂花糕!"
李当归任由她拉着,目光却落在自己的手掌上。
那道平时清晰的神纹,此刻竟有些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覆盖了。
而在他看不见的府外广场,厨子正战战兢兢地用油纸包裹那块"一级"面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