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芙没有回答,只是拧干新的布巾。
她指节处有细小的裂伤——那是握缰绳太久磨破的。
"再晚半刻"雀翎突然攥紧李当归染血的衣角,声音哑,"他就"
"当啷!"
铜盆被宁芙重重放在地上,水花溅湿了她的粗布衣摆。
她猛地站起身,眼眸里翻涌着后怕与愤怒:"我找了七家客栈!问遍城南每个药铺!"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最后那个卖糖人的老翁说说可以去百花巷"
床榻上的李当归突然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浮现不正常的潮红。
两人同时扑到床边。
宁芙的手悬在半空,看着雀翎熟练地托起李当归的后颈,将药汤一点点喂进去。
少年无意识地吞咽,喉结滚动时扯到颈侧伤口,渗出一丝血迹。
"你一定很想念他"雀翎突然说,"现在轮到你看着他活下来了。"
“我没”
宁芙想要反驳,但话还没说完,雀翎就离开了房间。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照见宁芙颤抖的指尖正轻轻拂过李当归开裂的唇角。
女将军连夜奔袭千里的风尘,此刻都化作了榻前一声压抑的哽咽。
床上的李当归突然咳嗽起来,他微微睁开眼,视线模糊地扫过四周,最终落在宁芙脸上。
"宁将军"他气若游丝,却还是扯出一个笑,"属下给您丢人了"
宁芙眼眶一热,猛地别过脸去:"闭嘴,养伤。"
李当归却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您怎么在这儿"
宁芙深吸一口气,终于转回头,声音低沉:"槐树开花了。"
李当归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尽管这个动作牵动了伤口,让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楼下大堂,柳老爷正焦急地踱步,见雀翎下来,连忙迎上去:"姑娘,那位小兄弟怎么样了?"
"死不了。"雀翎淡淡道,随即看向被安置在长椅上的展寻飞、铃儿、柳春生三人,"大夫呢?"
"马上就到!"柳老爷擦了擦额头的汗,"我已经让人去催了!"
正说着,客栈大门被推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者匆匆走了进来:"病人在哪?"
风二娘连忙引路:"楼上厢房一位,楼下还有几位重伤的!"
老大夫点头,刚要上楼,却被雀翎拦住:"先看他们。"
她指了指展寻飞和铃儿,"楼上那位已经有人照顾了。"
柳春生坐在铃儿身边,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别怕,大夫来了"
铃儿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想要抽回手,却被柳春生死死握住:"别动!你伤得重!"
阿萝正用湿布给二娃子擦脸。
小姑娘躲在姐姐怀里抖,眼睛却一直盯着昏迷的柳春生。
"那先看这两位公子!"风二娘拽着老郎中往长椅边走,"一个胸口开了口子,一个肋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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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兰和小苗已经撕好干净的布条,见老郎中开始处理柳春生的刀伤,立刻递上热水和药粉。两个姑娘手指抖却动作利落——在醉月楼的日子让她们比寻常女子更懂如何处理伤口。
"按住他肩膀!"老郎中咬着银针含糊道。
柳老爷刚要上前,二娃子突然从阿萝怀里钻出来,小手死死压住柳春生乱动的胳膊。
"春生哥哥别怕"小姑娘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厢房方向突然传来"咣当"一声。
阿萝抬头,看见宁芙端着血水盆走出来,粗布衣袖挽到手肘,小臂上全是干涸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