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
沈青芜微微一愣。
应佩兰却吃了一惊。她一直听方零榆叫沈青芜“师傅”,猛然听到外面传来这声呼唤,下意识就以为是女儿回来了,可这一声却分明出自男人之口,而且透着几分苍老。
只听脚步声响,一人冲进门来,朝沈青芜嚷嚷道:“师傅,你来评评这个理!”
进来的正是吴神医,脸色涨红,胡子都翘起来好几根,显然心情十分激动。
方零榆紧随其后跑进来,站在吴神医旁边,笑嘻嘻朝沈青芜挤了下眼睛。
沈青芜见状便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阿七和阿九跟着进来,阿九使劲忍着笑,阿七为难地看着沈青芜,“姑娘,我们领着小方姑娘刚出院门,就遇到了吴先生……”
“阿七姐姐,我来说吧。”方零榆瞟了瞟吴神医,笑嘻嘻道,“这位老先生问我是谁,在这干什么,我就说我是来看我师傅的。他又问我师傅是谁,我说我师傅就是住在这个院儿里的沈姑娘。然后他就急了,说我撒谎,说师傅不可能在他之前还有一个徒弟。”
“你就是撒谎!”吴神医气呼呼道,“她才九岁,我怎么可能有一个比我小了四十岁的师姐,我绝不接受!”
“不要以年岁取人嘛!我就是比你拜师早啊!”方零榆竖起两根手指,“早了两个月呢!”
“你拜师的事我不知道,在我这里就不算数。”吴神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看方零榆。
方零榆跟着转到另一面,笑嘻嘻道,“在你这里不算数也没关系,只要在师傅那里算数就醒啦!”
吴神医立刻转向沈青芜,“师傅,你快把她逐出师门!”
沈青芜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一老一小两个自投师门的便宜徒弟。方零榆当初嚷嚷着要拜师时,她只是想哄着她玩,随口应了,并未往心里去。后来吴神医为了《毒经》要认她做师傅,她也没当真。没想到有一天两个徒弟会碰面,居然还为了谁先谁后较起真来。
应佩兰虽然听明白了,却还有些难以理解,悄声问沈青芜:“这位老先生是……”
“应姐姐,这位是吴先生,是殿下专门请来的神医。”
应佩兰连忙起身行礼,满脸钦佩道,“原来是吴神医,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吴神医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应佩兰,“你从哪儿听说我的名字?是我师傅说的吗?”
“先夫也是学医之人,他时常同我提到吴先生,说您是世所罕见的医学奇才,只可惜无缘得见,每每说起,总是倍觉遗憾。”本就愁肠百结,满腹心酸,此时提起夫君,应佩兰不由黯然神伤。
沈青芜想起李无疾曾说过,应佩兰的夫君方仲禹是太医院的御医,当年大皇子李无馑病重时,他疑心是中毒,寻找解药时失足坠崖,尸骨无存。
“应姐姐。”沈青芜心疼地看着应佩兰。
“哎呀,你看我,真是……”应佩兰笑了笑,“吴先生,你别介意。”
吴神医丝毫没往心里去,没心没肺地问道,“你这么年轻,你夫君死的时候年岁应该也不大吧,他是怎么死的?”
沈青芜气得险些一口气没上来,“阿九,送吴先生回去!”
“不行不行,我还不能走。”吴神医伸手一指方零榆,“你先把这小丫头逐出师门!”
方零榆打开他的手,“好没礼貌的二师弟,你应该称我为‘大师姐’才对。”
“榆儿。”应佩兰招手把方零榆叫到身边,“不可对吴先生如此无礼,他是你父亲极为敬重的神医,救过无数人的性命。”
吴神医生平听过数不清的夸奖赞美,还有文人墨客写了各种辞藻华丽的诗词歌赋为他歌功颂德,他连听都懒得听,此刻听了应佩兰这句再朴实不过的夸奖却飘飘然喜不自禁。
“听到没有,小丫头,知道我有多厉害了吧?你要是不想被逐出师门,就乖乖叫我一声大师哥。我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方零榆本就是看他好玩,存心捉弄,也并非当真要做什么大师姐,听了母亲的话便不再调皮,老老实实叫了声,“大师哥。”
吴神医立刻眉飞色舞,高兴得手舞足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