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遍寻名医,救治青山,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如此死去,挣一挣没准有机会。”
林夕听到郑冰的话,附和点头,到现在为止这老东西总算说了一句他爱听的话,跟命有什么仇,先救命,其他再说。
吕青山那股拧劲上来了,摇摇头,“不用白费力气了,我身体我知道,今天来是有话要说,我担心我死了,这些话,和东西,都会随着我埋进坟墓。”
“你说。”
吕青山示意蓝润从那边的橱子里将东西拿出来。
蓝润去一边的橱子里拿出一个荷包,淡蓝色的却有些旧了,上面绣的荷花都有些地方发黄,但是可以看出来平时保存的很好。
吕青山示意蓝润打开。
蓝润从里面掏出一个小水滴的琉璃坠子,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蓝润将琉璃坠子递给吕青山,吕青山示意递给郑冰。
“师父说过,如果有一日他死了,将这个还你,还有一句话相送。”
“什么?”
郑冰低头看着蓝润递过来的琉璃坠子,却迟迟没有接过来,他努力让声音正常,可是那颤抖的两个字,依然出卖了他的情绪。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这一字字,一句句像是敲击在郑冰的心上,让他那心中筑起的高墙瞬间土崩瓦解。
“何如当初莫相识,莫相识?!!呵呵呵,呵呵呵,好一句莫相识!”
郑冰嘴里碎碎念着林夕留个他的话,再抬头时候,两眼血红,他直直的看向一边的林夕,这次没有闪躲,没有可以回避,而是声嘶力竭。
“你不要我了?”
林夕对上他的眼眸,摇摇头,“不,是你从来不想要我留下,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郑冰,下辈子,我不想遇见你了!”
林夕说着绝情的话,却也是真心的话。
“不可能,你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郑冰疯魔一般冲过来,想要拉住林夕,手却穿过他的身体,扑了个空,郑冰一次次的试,一次次的想要抓住,却只抓住了空气,什么都没有。
“你忘了,我已经死了!”
林夕最后的提醒像是一记闷雷,狠狠的敲打在郑冰的头上,让他瞬间愣在原地。
“是呢,你死了,你已经死了,早就已经死了。”
郑冰喃喃自语的,颓废的坐倒在一边的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蓝润和吕青山看着他发疯,不解他在做什么?见他安静下来,像是处在另一个世界,半点不带回应他们,也没说话。
屋子里静悄悄的,尴尬的沉寂着,如果不是需要呼吸,估计连呼吸声都听不到,现在掉根针都能听到回音。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打破沉寂,吕青山突然咳嗽起来,剧烈的像是要将心肺都咳嗽出来,蓝润赶紧慌忙将那琉璃吊坠塞进郑冰的手里,飞快的倒水,拿药,扶着吕青山服下。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做了千百次,喝下药的吕青山咳嗽缓了几分,蓝润给他抚摸胸口顺气。
郑冰站起来,走到吕青山床前,“我让御医先过来,身体要紧,如果你师父看到你如此会心疼的。”
“你在乎他心疼吗?如果不是因为你,他死不了,我都知道!”
吕青山还有些气喘,刚才的动作消耗了他太多的气力,依然昂起头不让自己输掉气势。
“我知道,我对不起他!”
“你做的师父都知道,只是他选择不相信,不看,才会送了性命,郑将军!你有心吗?”
郑冰没法回答,林夕那么聪明,又怎么会一点不知道,他知道林夕肯定知道,但是也笃定,即使知道,林夕也会选择相信他,被偏爱,就是如此的肆无忌惮。
但是等到那份偏爱消失的时候呢?郑冰不知道,因为他失去的时候,没觉得失去,觉得林夕还陪着他,即使是另一种情况。
有一瞬间郑冰觉得吕青山这个孩子讨厌极了,为什么要将现实撕开,让他直面失去林夕的事情,让他继续如此下去多好。
吕青山勾起嘴角笑了,“师伯,掩耳盗铃不适合你,该认清事实了,你选择另一条路的时候,就注定失去的比得到的多。”
吕青山是个聪慧的孩子,哪里看不出郑冰在想什么?在他看来,师父对师伯相当重要。
他们似乎除了恋人未满,师伯一直逃避,他们的关系几乎囊括了所有,是家人,是亲人,是朋友,是知己,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师父的死,师伯竟然反应如此平淡,就肯定不对,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自我麻醉罢了。
吕青山挣扎着坐直了,脸色比刚才好多了,“师伯,你知道你的惩罚是什么吗?”
“什么?”
“死不是最可怕的,是长命百岁的活着,一个人长命百岁的活着。”
说完不管郑冰的表情,吕青山看向蓝湛,“我死以后,将我埋在桃花林里吧,我想守着那里,也许师父哪天回来看我了,对不起,不能陪你到老!”
蓝湛脸上露出哀伤,吕青山的异样他已经察觉,这一阵都神色怏怏的,现在突然精神了,就不是好事。
老人常说,这叫回光返照,蓝润握紧吕青山的手,想扯出一个笑脸,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早晚会有这一天不是吗?我觉得已经很好了,能陪着你如此久,这些年像是偷来的一样,答应我,请不要为我伤心,我想看你笑着生活。”
蓝润胡乱的点着头,眼泪却不争气的留下来,人生终究要离别,生老病死,总是在你没准备的时候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