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临彦亦怔住,在门口驻足良久,然後望着扶春,笑道:「是我,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扶春这才迟顿着,侧身给崔临彦让出一条道来。
崔临彦环顾四面,没有见到白日里守在她身边的那名婢女。这样也好,倒是省去许多麻烦。
崔临彦从身上摸索出一瓶药,「手上还有红疹子吧?这是我从医士那里拿到的,用这个会好很多。」
经崔临彦这样一说,扶春感到刚刚挠过的手臂此时开始发痒。她惊讶於崔临彦的细致入微,从他手里接过药膏後,她道了一声谢。
崔临彦沉默片刻,忽然说了一句很有深意的话。
「从小到大,很少听你对我言谢。」崔临彦看着她,眼里浸着幽暗眸光。
「很少吗?」扶春疑惑道。
回想幼年时期和这位邻家兄长的接触,崔临彦帮了她很多,她不是不懂回报的人,就算没有可回报之物,也不该吝啬一声声谢意。
崔临彦听到反问,却没有再说起
,避开这个话题,与她正色说道:「扶春妹妹,和我离开吧,我们一起离开凉州城。若你愿意,我们还可以按照从前的约定,一起回三乔镇,好不好?」
听着崔临彦柔下声音,扶春也没有再想其它,她蹙了蹙眉,「可是……」
不只是崔临彦,芸姑也想让她离开凉州,还有在失去踪迹之前为她规划好逃跑路的那个人。
他们都说凉州已成是非之地,要她尽快逃离。扶春本身来到这里也并非出於自愿,她该离开的,可是当她从崔临彦口中听到,扶春却迟疑了。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麽,放心吧,凉州牧安排监视你的人我会处理,我一定会把你安全送出凉州城。」崔临彦保证道。
这的确是扶春顾虑之一,而其二则是……想到那个人,扶春难以言说,她一向游离的心意竟然在此时荒谬地停住动摇。
因为谢云璋的生死未知,因为扶春可以预见当他回来时却发现她真的离开凉州後,眼底又会重新浮露出,同上回一样的失望。
冷淡的,揉着凋零碎雪的冷意,其深处是被舍弃的沉郁。
扶春从未忘记谢云璋这样的眼神,为之心撼,因此迟疑。
崔临彦在劝说过後,发现她走神了,他已经做出保证,她还在担心什麽?崔临彦眼中柔色消褪,冷不丁出声:「扶春妹妹是在担心谢氏长公子?」
听闻此言,扶春这才缓过神思,面对崔临彦她有些抱歉,她不该在这种时候出神。
她巧妙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说起自己的婢女,「我得等芸姑回来。」
崔临彦瞧着她的反应,或许是被他戳中了心思不好意思承认,又或许是察觉到了什麽,故意拖着他。
而不论是哪种情况,崔临彦都不想去考虑,没有人守在她身边,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崔临彦根本不用担心会出现上回的事——
他从谢云璋派来的那些黑袍人的手里苟活,狼狈落魄地保住一条性命。
「扶春,有一句话我早就想同你说了,实在是因情势所困,故而迟迟没能开口。」崔临彦专注地望着她。
扶春眼眸微动,似乎已有预料,她自己都没发现,在崔临彦再度开口之前,她往後退了一步。
崔临彦将她的表现收尽眼底,更感焦灼,但是面上仍然和声细语。
「你我还未出生之时,两位母亲就已为你我指腹为婚。这麽多年我都没有忘记,来到上京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想带你回去,回到从前,我们共生共长的之地。」崔临彦说得真心,他的神色亦显真情。
扶春静静聆听,心里早有猜想,但还是为之一惊。
「或许你已经忘记这些,但我没有忘,或许你自始至终只拿我当兄长看待,但我待你之情如一。扶春妹妹,我不求你待我之心与我相同,可是谢氏长公子绝非你的良配,离开凉州离开谢云璋,我们一起走。」
崔临彦语出深情款款,字字诚恳真切。
从崔临彦一开始提出要带她走,她就不应该有理由推拒。
扶春犹豫了这麽长的时间,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为什麽迟疑,为什麽停留。
崔临彦以情动人,却没有以情谊裹挟她。
回想以往种种,离开这件事,是扶春与谢云璋百般纠缠时,她唯一坚定的信念。
不论因为什麽,她总归现在有了这份机遇,她为什麽不顺遂从前的心意逃离?
扶春凝望崔临彦,想的却是另一个人,她陷入了自我的纠结中,咬牙,极度艰难,才勉强作出决定。
「……好。」她答应他。
开口的这一瞬间,她宛如脱水的鱼儿重新潜回了池水,获得一线生机,扶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选择放过自己。
……
出去一趟,通过联络谢氏的暗卫,芸姑得知暗卫已经寻到长公子的踪迹,长公子性命无忧。
但是遭遇歹人设计,凉州城谢云璋定是不能回了,而如今让他在意的丶还留在城中的,只有那位女郎。
芸姑折返回到凉州官邸,一方面想要告知女郎长公子的消息,另一方面芸姑要带女郎出城。
在几名暗卫的协助下,他们把看守女郎的暗线丶护院通通放倒了,芸姑入内,一声「女郎」唤出,屋子里面却无人回应,尤其清冷安静。
屋内屋外便寻不得女郎的身影,芸姑骇然失色,想到或许女郎在凉州牧手里,所以芸姑准备去凉州牧处一探究竟,又让一名暗卫回去禀明此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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