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完这句,看见独孤云沉默又肯定的眼神,立刻闭上了嘴巴,陷入了一种惶恐和纠结中。
独孤云静静看着她,见她仍是在纠结挣扎,忽然道:“阿斐,跟我走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们去一个平静安详的地方生活。”
有琴斐被这句话说的一愣,有些呆呆地看着她,可是很快,她就摇了摇头,语气伤感道:“不行的阿云。”
“怎么不行?”独孤云有些固执地问道。
有琴斐脸色肉眼可见地黯然下来,轻声道:“阿云,我母妃还在宫中,我不能丢下母妃不管的。”她说着眼睛就湿了,哽咽起来,又趴在了独孤云的肩头。
“母妃虽然不爱我,可是我只有一个母妃,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独孤云听着她的哭声,心里也很是难受,还有着无法言喻的心疼,她抬手拍了拍她的脊背,有些无奈地道:“你既然知道,为何当初又随着慕容海走了?这一走,便成了叛逆,难道你不知道吗?”
有琴斐抹了下眼睛,抬起头来看着她道:“阿云,我不妨告诉你实话,当初我确实动了心思,被他那句‘拥立三殿下为皇’打动,我知道我此举极不明智,可试问皇家儿女,谁没有做过皇帝梦?”
“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况我自幼就什么好东西都得不到,突然有人愿意拥立我为皇帝,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就像是我过往所有的失落,都得到了弥补!”
独孤云听着她的话,感觉十分痛苦,因为她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原来是这样的虚伪。
她忍不住道:“你跟着他就成了叛逆,如何还能保住你母妃?”
有琴斐脸上却涌出一抹纠结无比的神色,也不知是在回答她的问题,还是在诉说心声,喃喃道:“阿云,你不会懂得,你自幼和伯母相依为命,虽然日子过得清苦,可是却有伯母的疼爱,可是我什么也没有,父皇不疼我,母后不爱我,我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多余之人。”
独孤云闻言,心头疼惜翻涌,猛地将她搂紧。
她本寡言,此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用力地抱着她。
有琴斐还在她怀里呢喃。
“因为我什么都得不到啊,突然有个父亲一样的长辈对我嘘寒问暖,我怎么会舍得丢下呢,何况他还当众说要拥立我为皇帝,阿云,我得不到亲生爹娘的疼爱,难道连外人的一点关爱也不能享有吗?”
“正因为从未得到,所以有一点点我也想抓住啊,阿云!”
“我知道慕容海狼子野心,可是我还是抵不住,因为他给的东西全都是我最想要的,就算是叛逆,那也是有大军拥护的叛逆,我有资本和皇姐谈判,保住母妃。”
“倘若你皇姐不打算谈判呢?她名正言顺,又已经是皇帝,你们胜算很小。”
有琴斐脸上涌出一抹绝望之色,眼神也变得狠毒起来,低低道:“如果真到那一步,那我就当个内应,亲自抓住慕容海交换母妃吧。”
独孤云悚然一震,始料不及她想法竟然如此逆转?
她震惊地望着有琴斐,有琴斐这一刻却不复惊慌失措,神情哀伤却又释然般地看着她:“阿云,是不是连你也对我失望了?”
独孤云说不出话来。
有琴斐继续道:“我最盼着得到母妃的爱,如果得不到,那就暂时地享受一下外人的关爱,我本来想着,要是慕容海真的拥立我当上了皇帝,母妃肯定会为我骄傲的吧。”
“可如果连这些也要被残酷的现实剥夺的话,那母妃活着,就成了我最后的心愿。”
“阿云,我知道你不会理解的,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想告诉你。”
独孤云被她这番自相矛盾的想法给震惊的沉默了许久。
她的心情也跟着矛盾起来,纠结起来。
当初有琴斐在她面前,是洒脱快乐的,利利落落一女侠,对她总是充满了关照和爱护。
那时候,她将她当成终身追随的朋友,想护她周全。
可如今,有琴斐经历了皇宫变故后,越来越显露出脆弱不堪的一面,性情不复洒脱,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甚至越来越依赖她。
独孤云说不清这种感情,可是她喜欢被她依赖着的感觉,尤其是在此刻的患难中,她从有琴斐身上体会到了自己母亲去世时的那种孤立无援。
一样的无助,一样的凄苦。
她对她的痛苦感同身受,为此生出了从未有的疼惜。
有琴斐这时泪眼朦胧地望着她,眼神中蕴满了不安。
“阿云,你会离开我吗?”
独孤云被这种境地弄得也倍加难受,伸手为她拭去眼角泪水。
“不会。”
有琴斐立刻高兴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睛里却涌出笑来,扑到她身上,紧紧地搂住了她脖子。
“阿云,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这句话又让独孤云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她忍不住偏了下脸,想去瞧着她,却不曾想,这一微动,嘴唇擦过了有琴斐的唇角。
两人都定住了。
有琴斐呆呆的,接着往后躲了一下,这个举动立刻让独孤云的自尊心大受挫折,她凝眸盯着她,目光十分危险。
有琴斐有些受惊,睁大泪眼看她。
独孤云心中却在想,她对着顾玉婉,却是日思夜想,分别这许久还惦记不忘,到了自己这里,竟然如此避之不及。
这对比属实天上地下,立刻令她生出无穷的嫉妒,且夹杂着从未有的占有欲。
就于这一刹那,她忍无可忍地压过去,擒住了有琴斐的嘴唇,极尽强势地揉压着软嫩唇瓣,仿佛要发泄这种无法言说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