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姝心中隐有猜测,恐怕公主正为此而烦心。
日头很快沉下,庄姝派人回宫说自己在月华
殿用膳,若太子殿下醒了,也好教宫人知会一声。
成钰见她事事周全,心知她今日这般传话不是慑于太子的威严,而是怕三郎忧心,便先派了人去传话,也省得三郎在殿中担心。
成钰不由望向她,心中霎时生出了些艳羡之情。
此时月华殿各处点上灯,晃动的烛火下,庄姝见成钰直直盯着自己,不由抚了抚面道:“妾脸上可是脏了?”
成钰摇着头笑道:“本宫只是好奇。”
庄姝诧异,不由问:“公主好奇甚么?”
见成钰面上不快,庄姝忙改口道:“阿姊,阿姊好奇甚么?”
成钰视线越过庄姝,望着廊檐上被夏风吹拂的彩绘八角花灯喃喃道:“本宫只是好奇方才你唤人回去给三郎传话之举,你总是这样细心周全,难怪三郎心中有你。”
庄姝面上微微红了,道:“阿姊取笑妾做甚?”
成钰淡笑不语。
静默片刻,成钰唤了苏如来倒酒。
苏如倒上满满一杯,成钰端起一饮而尽。
庄姝见她这般便察觉不对,忙冲苏如使了眼色,示意她勿要再倒酒。
苏如懂得,却是冲庄姝无奈一笑,她岂敢忤逆公主的命令。
“阿姊。”庄姝唤成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劝慰,只道:“阿姊若心中不快,何不与驸马见一面?”
成钰眸中有些湿润,她自小要强,怎肯轻易低头,便说:“阿姝,你不懂,本宫与他……已是相看两厌。既如此,倒不如不见的好。”
庄姝对成钰与驸马之间的略有耳闻,知道成钰因驸马昔日青梅而心生嫌隙,不禁心下戚戚。
成钰公主一贯冷傲而高贵,世间之物又有甚么是她不可得的?
偏偏有驸马这样一个人。
成钰示意苏如倒酒,苏如只堪堪倒了半盏。
成钰不快:“倒满。”
苏如眼睛不住看向庄姝。
庄姝道:“阿姊不若将这酒暂且留着,待改日妾同阿姊一道饮了。”
成钰半举着酒盏,在灯下轻轻晃了晃道:“这可是三郎给本宫的谢礼,本宫自然要好好珍藏。既然阿姝这般说,苏如,将桂花酿封起来,待改日本宫与良娣一道饮用。”
“是。”苏如高声应了,不迭抱着酒坛下去。
成钰面上已然挂起两道绯红,眼神也迷离着,一副吃醉了神态。
她见庄姝坐在灯下,浑身散发着别样的婉柔,只见她双眉微微蹙起,眼中俱是对她的担忧。
心下一动,成钰又笑起来,“阿姝,不若本宫同你说一个有关三郎的秘密?”
庄姝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作洗耳恭听状。
成钰灿烂一笑,微微仰着头道:“作为交换,你也当告诉本宫一个秘密才是。”
庄姝拧着眉,似乎在考虑这桩买卖是否值当,回道:“妾没甚么秘密能告诉阿姊的。”
成钰闻言托着腮,似在沉思,忽又笑起来,“那便当你欠本宫一个请求。眼下本宫没甚想要的,你暂且先欠着罢。”
鬼使神差,庄姝点了头,也许她内心是想知道成钰口中的秘密是什么,所以便应了。
成钰屏退了守在柱下的宫人,殿内侍女只余苏如,云映和雁远三人。
她睨一眼庄姝神色,见她满面好奇,笑道:“当初阿娘为三郎选良娣,你是本宫举荐的,此事你可知情?”
庄姝神色一顿,露出几分困惑,摇头道:“妾对此并不知情。”
成钰爽朗一笑,“哼,早知三郎不会将此事告诉你。”见她水汪汪的眸子直盯着她,知道她在等着后话,便道:“当时本宫与你并相熟,你道本宫为何会推举你?”
庄姝亦摇了摇头,心知成钰公主所言不假。
片刻后,庄姝想到一个人,“难道是瑞康长公主?”她记得当时瑞康长公主对她有几分喜爱。
成钰勾了勾唇,摇着头,“姑母对你确有几分喜爱,不过她一贯不会插手东宫之事。”
庄姝便犯了难,笑道:“不若阿姊直接告诉我罢。”
成钰也不为难她,直接道:“当初是三郎求本宫举荐你。”
“太子殿下?”庄姝怔怔地望着她,心下涌动,却又捉摸不清是个什么情绪,好似有几分欣喜,又有几分惶恐。
成钰长舒一口气,心下甚快,道:“今日将此事告诉你,本宫心里总算松快了。”
庄姝心头有千万个疑问,最后只化作一句:“殿下为何?”
成钰笑盈盈,将杯中酒饮下,道:“至于缘由嘛,本宫不知情。怕是只能由你去问三郎了。”
庄姝怀揣着心事回了宜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