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怨女被封印在井中,想来也是这两个道童学艺不精,无法一次性超度,必要慢慢的,分多次超度才行。
林玉京一想到这事就烦,心里不耐烦,也不费力气掩饰,明明白白地摆在脸上,起身欲要走,林知府就叫住了他,“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件事……”
他连动作都未停顿,只道,“我没工夫听。”
其中一个道童开口,“善人留步,我们这番是循着一雀妖的妖气而来,罗盘所示那雀妖就在善人府邸附近停留啊。”
林知府也跟着劝,“是啊,那妖怪就在你的府邸隔壁,两位真人说是要借府邸留宿几天。”
林玉京一听便知是白涉那边的疏漏,想必是他底下哪个小妖怪的妖气被人记了去,心底更烦。
“既然不是在我府邸之中,便与我无干。”
他语气更冷,“既然妖气是我府邸隔壁,便去我隔壁留宿不是更好?”
让白涉那厮处理去吧,最好别来烦他。
语罢,便出了门,去买齐许纤所要的那几样小吃,又擅自添了几样不同的,趁着热便要回府。
只是下了马车,拐入巷子之后,却与那两个道童撞了个正着。
林玉京只当没看见,反正只要别留在他府中碍事就行。
但是他往哪个方向拐,那两个道童也跟着往哪个方向拐,林玉京停下脚步,难得好心提醒,“我这边没空留你们两个小娃娃住下,不若快些去寻个客栈,隔壁府邸也没人。”
虽说白涉从不杀人,但怎么说也是妖怪,不是好惹的,光手底下那一只雀妖就能把这两个小孩揍八百个来回。
谁知那两个小道童却道,“是师父传音来,说已经找到善人家留宿来,就在这附近。”
林玉京不置可否,反正只要别来扰他就行,想着,便往前走去,又转过一个弯,见到了府邸的大门,谁知门前屋檐下站着许纤与一个青年。
那青年约莫三十来岁,生得只能说还能看。
林玉京挑剔地审视了一番这人的样貌,确认自己碾压对方的年纪与模样之后,提着的心才放下。
还没等他开口叫许纤呢,那俩道童反倒齐齐喊了声师叔。
许纤闻声看去,正巧看见了林玉京,她笑道,“这位道长说他与同伴云游至杭州,已经是身无分文,想要在我们这里借宿几晚,我想着,府里空屋好像还很多,就应了下来。”
她见林玉京神情扭曲,不大确定道,“我……不该应么?”
身无分文?林玉京心道光是封印那个怨女就诓去林知府大半身家,在这儿骗谁呢。
许纤小心翼翼再开口,“说来,是应先问你一声的,只是我看着这几天天气不好……”
林玉京意识到什么,立刻换了一副笑模样,“这府邸本就是你的东西,有什么问不问我的。”
他咬着牙道,“这几日你不是嫌府里太闷么?正好这俩小孩也能陪你说说话。”
许纤这才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林玉京生气了呢,她道,“确实是,方才这位道长替我看了下手相,他竟然算出这几日我才新婚,算得真准。”
“道长说待会儿用六爻替我算算,”许纤高高兴兴道,“等吃完饭就给我算!”
林玉京看了一眼牌匾上还没来得及撤下的喜绸,咬牙切齿地夸了句算得真准。
算命这东西,主打的其实是一个情绪价值。
那位姓李的道长跟他的两个徒弟给的情绪价值无疑是异常充足的,许纤被哄得心花怒放,欢笑连连,饭桌上她最喜欢的那道炙羊肉自己都没吃几口呢,给这仨人夹菜夹了大半去。
林玉京冷眼看着,用公筷将剩下的羊肉都夹到了许纤碗里。
许纤正听李道长讲她命中桃花的事情,她听得入神,林玉京给夹什么就吃什么。
听着听着,她倒是快饱了,林玉京还没怎么动筷子。
许纤给他夹了几筷子菜,“你也快吃呀。”
她夹完,作势要起身,“我去问问厨房的饮子怎么样了。”
林玉京没买外头的饮子,说是最好的那家没出摊,其他家的还不如自家厨房现做的。
林玉京道,“我去。”
待他走后,许纤才慢慢收了笑,语气带些犹疑与真切的期待,她问李道长,“道长,方才您与我讲的,我非此地之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抬起眼,不等李道长回答,又犹豫地开口,“既然您能看出来这一点,我还能回去吗?要是能回,又该如何回呢?”
“自然是能的,”李道长道,“只是须得等些时日,待我将隔壁妖孽除去之后,便来为善人解忧,也不是不愿现在送您,只是法阵也需要一颗妖丹。”
“另外,”
他看了眼林玉京离去的方向,“善人似乎在这里生活得不错,虽非此地之人,想来是否真的回去也得挣扎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