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放的手虚虚搭在叶知丛的后腰,在叶知丛点头之后。
他微微低头,垂着眉眼看着扬起下巴闭目迎接的人,隔着些许距离,留下了一张照片。
尽管他合情合理合法。
他依然没有触碰到他的额头,甚至屏下了呼吸,将温热的气息尽数敛起。
可叶知丛的鼻息却扫过他的下巴,像不经意间缠绕上来的,和他这个人一样,悄无声息地靠近着他的世界。
“新婚快乐,老公。”
叶知丛的东西不多,填不满一间空房间。工人很快便将他带来的东西规整完毕。
这栋房子内毫无变化,似乎有没有叶知丛,都没什么区别。
他只占用了一件不大的客房,在陆放的书房下面的位置,来作为他的画室。
衣物更是少的可怜,只一个登机箱,便全部装了回来。
不只是因为他是假期回国。
叶家里,也没有什么属于他的东西,是他想要带走的。
不过叶知丛仍然在笑,笑得依旧温柔乖巧。
虽然那张干净白皙的少年脸上,每次露出微笑的弧度几乎都是一样的,像固定好的模板似的,一板一眼认真走着既定程序。
可这个安静到几乎毫无存在感的人,到了晚上,却又趿着拖鞋出现在陆放的书房门口,问他:“要睡觉吗?”
陆放扫了人一眼。单薄的丝绸睡衣虚虚挂在人身上,领口处半遮半掩,露出一小片平直的锁骨。在漆黑如油墨黑色绸缎包裹下,使得少年堪堪露出的腕骨和脚踝更为白皙,苍白得仿佛带着些病气。
他的头发很黑,瞳仁也是乌黑色的,脸颊挂不上肉,使得下颌线带着一股利刺的味道没入下巴尖,唯一柔和的色彩便是那双拥有着挺翘唇珠的嘴巴。
青涩,稚嫩。是比这个年纪看起来还要更小一些的学生感。
陆放好脾气地弯了下唇角,说自己还有些工作没有忙完,示意人先去睡。
“好哦。”叶知丛乖巧点头,程序输入完毕,转身又哒哒哒地离开了。
等到指尖被蓝黑色的墨汁氤氲了一片。
陆放这才从人离去的背影中回神。纸巾擦拭不掉那些痕迹,便起身去清洗。
等再度折回房间时,他向漆黑的卧室看了一眼。屋内没有任何光亮,许是忙碌了一天,人已经早早睡下了。
陆放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思维不自觉发散。他仿佛看到了那张原本平展的床铺上多出来了一块薄薄的凸起;看到少年侧着蜷起,在被子里撑起小小一片,白皙的后脖颈暴露在外,与深沉的黑色床单形成鲜明对比。
叶知丛睡着的时候,有些像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一样,会将自己蜷成一团。
可沉睡的人又会将后背朝向他,看起来一点防备心也没有。
他见到过的。
虽然他们依旧生疏得像陌生人。
陆放看了一会儿,抬手揉了下眉心,转身离开。
或许,应该将客房收拾出来的。
他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他的床上,多出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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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陆放从书房走出,正要下楼时,却在走廊处站定。
那张空了很久的餐桌前,比以往多了一位新鲜的、还冒着热气的少年。
他这里一成不变久了,从未有过新的人或物出现。
他看着那个明明睡眼惺忪、却顶着困意执着坐在那里等他用餐的叶知丛,初为人夫这四个字蓦地有了些许实感。
听到脚步声,叶知丛先小幅度地转动了一下脑袋,然后那慢半拍的温和笑意才在脸上浮现起来,礼貌地和人说:“早上好。”
顿了下,“老公。”
陆放垂在身侧的指尖蜷了下。
一纸婚约将没见过几次面的两个人绑定成最亲密的伴侣关系。他原以为不适应的人应该会是还没毕业的叶知丛。
可现如今却觉得,那个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的安静的小人儿,似是比他适应得还要好一些。
“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