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剩下的就是画室了。
考虑到这儿堆满了各样藏品,要从达米安为数众多的收藏中找出玫瑰会很困难。她需要导引,更需要达米安不在场。
凯莎暗自盘算,心不在焉地挨着被摆放在画室中央的法式贵妃椅坐下。
“你要介绍一下这整个空间吗?”她问,抬起头,却发现达米安的表情古怪,“……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
“你的表情,达米安。你刚才用很怪的表情看着我。”
达米安站在窗边,挪开目光的方式令人起疑。
“我没有表情。”他断然否认道,“你看错了。”
凯莎瞇起双眼仔细审视达米安的脸。她认为自己不可能看错和……等等。那是脸红吗?达米安脸红?
问题要不是在她身上,就是在她身下的这把贵妃椅。
凯莎灵光一闪,马上从椅子上蹦起来。“天啊达米安,你到底曾经对这张椅子做了什么?!”
“我没有!”达米安抬高音量。
“你绝对有。”凯莎反驳,神经质地拍了拍裙摆,怀疑裙子会在刚才那短短两三分钟内沾上什么东西,“实际上,别告诉我。我才不想知道你曾经和谁在这张椅子上做过。”
达米安低下头,捏着鼻梁,脸红没有褪去,神情间满是恼怒。
“我说了,”他加重音,“没有。”
凯莎噘起嘴,转了圈眼珠。
“是啊是啊,我才不信。”她朝达米安的方向瞥了眼,歪过头,“那?你是要不要和我介绍一下画室空间?不想再碰到我其实不该碰的东西。”
达米安微微扬眉,发出一个和平时稍微有些不一样的咋舌音。
“这是素描区,”他先指着他所在的落地窗边,然后是房间中央的空旷处,“那是油画区,”接着是一旁的工作台,“通常我在桌面上进行水彩。”
最后他指向工作台后方,整齐排列的一群石膏像,和伫立在旁的藏品柜。
“所有你最好奇的东西都收在里头。”达米安说。非常平静。叫人难以判断这句话是个玩笑或是别有深意。
凯莎力求平静,尽管她实际上心惊肉跳。从离开达米安的卧房时开始,她就怀疑合理怀疑达米安已经知道她想干嘛了。
可是达米安不可能真的知道她要干嘛,对吗?她的意思是,清晨五、六点她才看到影片,八点半她就来敲达米安的房门,这中间她没有和卡西外的任何人交谈,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她即将做出的蠢事。
除非达米安像提姆一样,也在她的手机里装了监控虫子,或是像芭芭拉一样,偷看大家的聊天纪录,否则他不可能知道她已经知道玫瑰的事。
对。达米安不可能真的知道她的盘算。
除非达米安有读心术。
凯莎再次放下心来,不动声色地观察起画室的空间配置。
看样子,玫瑰不是被收在藏品柜内;如果达米安主动提议让她随便乱翻,那就肯定不是正确答案。
画具柜的后方?也许。
堆在墙角、用防火布盖住的箱子也显得很可疑。
但她不可能当着达米安的面就开始翻找。她需要再找个时间溜进来。
“皮尔曼?”
凯莎回过神。
“我,嗯,”她清了清嗓,“能不能改天再向你借一次画室?”
“为什么?”达米安反问,绿色的眸子上下打量她。
“如果你向我借画室只是为了进来闲逛,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不是那样的。”凯莎试图找借口,“我只是突然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累,应该先去休息,睡一觉让自己脑袋更清醒些。”
这不完全是谎话。她是很累,也绝对不够清醒。
达米安站在落地窗旁,怀疑地看着她。
在这间几乎像是温室、到处都是大面积玻璃窗的白色画室内,达米安的眼睛绿得不象话。他还穿着半高领的黑色针织衫,在大夏天里。凯莎永远都不明白这究竟是种时尚选择,还是达米安就那么怕冷。不可否认的是这种禁欲的风格在他身上很合适。
“……行吧。”最后达米安叹了口气,摇摇头,“庄园里有超过五十个房间,随便找一间你喜欢的去睡一觉。你的眼袋都快能赶上提摩西了。”
很好。
现在,达米安已经失去责怪她半夜偷偷摸摸溜进画室的权利。
因为他确实答应了她,可以再次使用画室,对吗?而她并没有说那会发生在什么时候。
天知道这个计划为什么能进行得这么好。凯莎震惊地想;这明明是个草率的计划,诞生在她彻夜失眠后的早晨七点,酝酿过程仓促,且严重缺乏清醒的脑细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