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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第十宇宙的永恒星光四（第3页）

&esp;&esp;风烛想要他死。

&esp;&esp;这样的认知远比死亡本身还要让他无能为力。

&esp;&esp;夜荒曾一再对风烛说“你喜欢我”，但实际上那与其说是他对风烛说的，不如说是他在对自己说的。因为他觉得风烛几乎是不可能真的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esp;&esp;常人的爱情是怎么样的？玫瑰？戒指？许下承诺？

&esp;&esp;那么他与风烛呢？以上这些他们倒是都有。

&esp;&esp;只是别人送的是红玫瑰，而他的死神殿里却满是黑玫瑰。别人送的是钻石戒指，而他给风烛的是肋骨制成的冰冷骨戒。

&esp;&esp;至于承诺。别人许下的或许是“相守一生，直至死亡将我们分离”，而他对风烛说的则是“我不杀你”。

&esp;&esp;但最后的最后，黑玫瑰被他烧得干干净净，他送出的骨戒刺穿了他的心脏。甚至他虽然对风烛说了“我不杀你”，可事实上风烛打从一开始就是作为他的祭品而出生。

&esp;&esp;也就是说，他的存在本身其实就意味着风烛曾经濒死的事。

&esp;&esp;真可笑啊。

&esp;&esp;这种情况下，哪怕他再怎么傲慢、再怎么肆意妄为，哪怕他试着堂而皇之地说服自己，他也无法对风烛说出一句“你爱我”。

&esp;&esp;甚至仅仅只是“你喜欢我”这四个字，都像是一种自欺欺人的黑色幽默。

&esp;&esp;所以当时这具躯体的四个人格在意识到争霸赛后风烛会杀了他后，他们全都默认般地接受了这件事。那一刻，无论是哪一个人格，对于这种结局都平静到连愤怒都不曾有过。

&esp;&esp;也正是因为他们看到了这样的结局，那四个人格才会在宇宙争霸赛上进行人格融合。

&esp;&esp;毕竟都要死了，而他最后唯一能给风烛的也只剩下自己的神格了。

&esp;&esp;其实他们也可以在争霸赛前直接融合。但最后不见风烛一面的话，他们终究是不甘心。

&esp;&esp;所以那场争霸赛上之所以四个人格都曾现身过，只是因为他们在以各自的方式与风烛进行最后的道别罢了。

&esp;&esp;或许根本没有人想死。

&esp;&esp;但纵然桀骜不驯如焚天，也从未对风烛提及过什么。

&esp;&esp;那是他们欠风烛的，或者说，是他们自己想要欠风烛的。

&esp;&esp;事实上这样的结局，早在那首赞美诗响起，早在那杯酒入喉，早在眼泪流下、岩浆乍起，无路可退也无处可逃的他们大抵就早有预料了。

&esp;&esp;这是他自己选择的死亡。

&esp;&esp;为爱而死这种事曾经在他听来还挺令人作呕的。但现在想想，似乎也不是那么得糟糕透顶。

&esp;&esp;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夜荒觉得自己也不一定会死。

&esp;&esp;当初他将风烛的右手抵在自己的心脏上时，那个小崽子却并未动手，或许这一次也一样。

&esp;&esp;他说了，他只对风烛孤注一掷。

&esp;&esp;现在看来，他或许没赢，但至少没输。

&esp;&esp;先前在争霸赛最终部分的宝库里，夜荒被风烛最后的话搅乱了心绪，所以未曾捕捉到风烛想对他传达的意思。

&esp;&esp;但此时此刻，风烛的神色却告诉他，这个小崽子大抵是不想他死的。

&esp;&esp;——而这样的认知已经足够让他愉悦了。

&esp;&esp;然而哪怕没有精神控制这种事，夜荒觉得他终有一日还是会死在风烛手上。

&esp;&esp;因为他欠风烛一条命，甚至远不止一条。

&esp;&esp;先前风烛在宝库里提起辞职之事时似乎轻描淡写，但在夜荒听来却是格外惊心动魄。

&esp;&esp;他曾无数次想杀了风烛。

&esp;&esp;如果风烛在念出那首赞美诗后就想辞职、却一直于两年前真正提出的话，如果那段时间里他一直在使用他的特殊称号寻求一线生机的话

&esp;&esp;夜荒无法想象在风烛所看见的那些未来里，他究竟杀了这个小崽子多少次。

&esp;&esp;而后悔的又何止是当初身为死神的他。

&esp;&esp;重泉后悔于多年来他一再地冷眼旁观，焚天后悔于当初在宇宙第一大学里他的喜怒无常。

&esp;&esp;最最可笑的反而是东霆。

&esp;&esp;从重泉的记忆来看，多年前风烛还弱小的时候，大多都待在了东部星域。

&esp;&esp;这大概也是这个小崽子为什么之后会成为东域第四骑士的原因之一。

&esp;&esp;那个小崽子对他说的那些话未尝不是真的，甚至当时他或许真的能留下风烛。

&esp;&esp;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当年雷霆星上的那段离别之语，当年雷霆星外的那场轰然爆炸，直接成了他的锁链与梦魇。

&esp;&esp;于是记忆融合之后，那四个人格其实都曾想过如何让风烛动心。

&esp;&esp;风烛的性格他们都很清楚。所以几乎是一瞬间，他们便明白了答案。

&esp;&esp;这个小崽子一直不想欠别的人。与之相应的，他也不想别人欠他的。

&esp;&esp;——而他们欠他一条命。

&esp;&esp;这条命在还清之前，这个小崽子基本不可能动心。

&esp;&esp;但若是这条命给了风烛，他却终究是有些不甘心。因为即便风烛之后真的对他动心了，他却依旧无法看到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