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阵突然爆发出山崩地裂的喝彩。
十万战靴一齐撼地,玄铁枪杆“铿铿”顿地,声浪摧城裂云,黄尘袭目蔽日。
雷霆之势足足持续半盏茶,直至萧越抬手。
乔婉眠眺望。
将领将手中酒碗摔碎在地,地上碎瓷横飞。
文官队列中,谢俞广袖翻飞,烈酒呛得双目赤红,仍将酒碗高举,继而摔得粉碎。
“好!”乔诚大喝一声。台下叫好声如雷鸣不断,士气高涨。
萧越走向台前,瞬间回归寂静。
他又饮一碗,摔碗后对台下道:“父老解佩刀铸我等甲胄,女子拆夹袄充我等军靴——儿郎们!此役背水一战,必胜!”
“我等定以齐虏血,洗西原二十年耻!捐躯为国难,誓死忽如归!(注)生复来归!”
乔婉眠听得喉头哽咽,热泪盈眶,情不自禁跟着大喊:“捐躯为国难,誓死忽如归!生复来归!”
声音淹没在十万男儿的呼喊中,逐渐,散乱响应变成激昂整齐的口号,声浪摧得旌旗猎猎:“誓死忽如归!!!生复来归!!!视死忽如归!!!生复来归!!!”
好一个生复来归!会胜的!
“全军听令!向平野开拔!”萧越一声令下。
哪?
台下响过一阵骚乱,十几万双眼震惊看着萧越。
“方才得了最新军报!宿城不过是诈!他们实际要从平野进军!随我开拔!”
“是!!!”
乔婉眠目瞪口呆地目送黄甲洪流卷过冻土,那道雪色身影渐渐没入尘烟,消失不见。
队伍里,刃刀敛剑都沉默御马,只因他们清楚,萧越方才,未收到任何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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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近些,方便看戏。”游已子牵来两匹老马。
“可我不会……”
“老夫边走边教。”
“那您可否带我去找将军?”乔婉眠想知道到底为何萧越临出发才变卦。
游已子掌一竖,“免开尊口。”
少女望着前方铜色的洪流奔涌。
游老说不定此时此景正勾动哀思——当年没能保护亲族;如今他身赴战场,回首却无人在等他“复来归”。
三十七口独活其一,该是何等剜心之痛?而今十万将士的铁甲下,又藏着多少未竟之约?更遑论身后几十万百姓。
这个西原,承载了多少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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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映着冷冽日轮,大军遵着萧越指
示,如玄铁长钉刺入苍茫,犁出笔直墨痕。
踏起的灰尘为即将到来的壮烈与牺牲兴奋狂舞。
乔婉眠半蹲行礼,“游老愿圆婉眠心愿,已是大恩。方才是婉眠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