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食物原封不动,手边还有一把刀。
郎中垂眸看了一眼刀,面色不动,叫婢女先将人放在榻上,才把脉。
他捋着胡须睨司礽,“是饿的,喂点米汤肉汤自会醒来。只是她小小年纪饿到这样还水米不进,怕是存了死志。”
“郎中说笑了,什么死志,奴家还没见过哪个真死了。”妇人轻笑一声上前,向郎中福了福,郎中轻飘飘看她一眼,不做声躲开。
妇人也不在意,捏住床上人的下颌左右转她的头,先看五官后看牙口,最后遣走男子扒开小衣瞧了瞧,又看过手脚,赞叹:“真不错……多年没见过如此极品。可惜不归我那处。”又扭头对外喊道:“传信过去,可以,再可以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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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婉眠再有意识时,恍恍然不知自己是死是活。当是死了罢,一家人终是团聚了……
唇齿间怎的浓郁甜香?莫不是已饮下孟婆汤了?
不成!
她还未见父兄与娘最后一面,他们定在黄泉路上候着她呢。
乔婉眠一急,黛眉一下拧紧。
“醒了?”司礽喂汤的手一顿。
表哥?
乔婉眠睫毛轻颤,缓缓睁眼。
眼前是素白的床帐与披麻戴孝的表兄。
还是没死了。
“旁的都撬不开你的齿关,唯这甜汤能喂得进。长这般大了,还得靠馋虫救你性命。你这是何苦?仇人锦衣玉食,你却自寻短见?你将千辛万苦救你的我们,置于何地?更不用说,你若真去了,如何向你父兄交代?”
乔婉眠被他劝得惭愧,她的逃避竟对不起所有人。
讷讷辩解:“不是……”
“不是就行,来,大口喝。醒得恰是时候,贵人要见你。”
“什么贵人?”
“你之前不是说要为他们报仇?我为你特地去求了能帮你雪恨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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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婉眠靠着司礽的刺激,勉强咽下几口饭。
半个时辰后,不知从哪来了些丫鬟婆子,团团拥着她,为她梳洗,还趁机丢了她的白衣,说是怕不详,冲撞了贵人。
她们原本备着的都是极艳丽的衣裙,乔婉眠几番央求,才板着脸勉强换成素色衣裙。
她体力尚未恢复,在混沌中被架上马车,她空洞看着车外曾经熟悉的街道,七拐八拐停到一处小宅子门口。
宅门大敞,艳阳下,一个长相极俊俏的年轻公子金冠上缀着红玛瑙,绿袍束着金革带,一身饰物流光溢彩,正敲着玉骨折扇坐在摇椅上含笑望着她。
乔婉眠一看他便莫名想逃,却被几个香气扑鼻的妇人簇拥着,夸奖着下了车。
“听说,你想死没死成?”那公子起身走近,面上笑得和善,吐出的话却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