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婆婆好意,钱我们照付。”乔婉眠脆生生答。
胖婆婆笑眯眯的将他们引到最体面的一套桌前,又给人端上盐炒豆,拽着瘦婆子,局促着问萧越:“贵客要去宿城?可需雇伙计引路奔走?”
萧越沉默,刃刀开口:“我们公子不喜行于人前,正要找人提前安排。你们家中有合适男丁?”
胖婆婆嘿嘿笑着,搓着围裙,“老爷您看,我俩成么?我们腿脚一点不输年轻人,还能与人讲价,再合适不过。”
萧越温声:“老人家,你方才提‘给媳妇买鸡蛋’,家中男丁可在?”
胖婆婆叹息,“贵人不知,我俩本是儿女亲家。我儿、儿他爹还有亲家公九个月前被镇西军招走。偏这时候媳妇揣上孩子了,只能我们两个老太婆搭伙照顾她。家里旧粮被他们爷仨带走了,今年新收的前两日也被上面收走了。家中如今就剩些黍米和豆子。”
说罢,她祈求地看向萧越,却发现一旁的美貌小丫鬟衣襟已被泪打湿。
瘦婆婆见乔婉眠可怜兮兮的样子,着急抓了把豆子塞到她手里,哄孩子似的道:“娘子莫哭,婆婆们不苦。家中人能做镇西军是祖宗积德的运气。”
乔婉眠不好不承情,只能一边擦泪一边往嘴里倒豆子。
萧越拍板:“那就有劳你们,路上可多与我说说这边的故事。”又掏出一锭银子,“这是酬劳。”
两个老妇慌忙推辞。
一整锭银子啊,够他们吃两三年,黑了心才这样坑人。
直到乔婉眠劝说多的银子给孩子,她们才惴惴不安地收下,又跪下磕头:“公子小姐是大慈大悲的神仙转世!”
吃饱豆子喝饱茶水,一行人起身。
两个老妇结结巴巴提起,想先将炒豆的锅送回家,不然媳妇饿了没工具做饭。
萧越淡笑,“无碍,我们候着。”
老妇相扶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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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过去,还没回来。
刃刀起疑:“主子,她们方才指的宅子就在那几棵树后,半个时辰够来去几趟了。莫不是卷银子跑了?”
萧越起身:“她们之前说的都是实话,说不定有意外。走,去瞧瞧。”
快要行到树下时,听有女人哭喊与男人呼喝的声音从房后传来。
萧越脸色一变,与刃刀对视一眼,疾步向房后走。
乔婉眠追在后面,拐过墙角就被一摊刺眼的红拦住脚步。
周围好像还是很吵,但那都不重要了。
方才给她塞了把炒豆子的瘦婆婆,此时仰面躺在地上,头旁是一块路边常见的碎石,也染上鲜红。
一个挺着孕肚的女子扭曲着姿势,趴在她身上嚎啕,“娘,娘,你向来最怕事,今日怎么就往前冲啊……我被征走就被征走,好歹日后还有命回来,你何苦白白送了性命!”
她怒目向几个穿着轻甲的中年男子:“杀人偿命!老天爷不会放过你们!镇西军不会容你们这样的败类!”
轻甲男子身边地上,还倒着胖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