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贞夫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忍,柔声劝道:“将军奉公命行事,老身作为朝外之人,本不该多言。但将军仅凭一家之言,没有丝毫实据却欲行戕害之事。老身不可不言:眼下百姓饥疲交困,朝廷救济不周,导致饿殍遍地。滋生民怨,爆发流血冲突也是在所难免。将军也是来自于百姓,难道不能体恤民生艰难吗?”
刘都尉想到鹰扬使的话,没有解释多言。道:“夫人的意思是要拦在下了?”
慈贞夫人又曲身行礼,用恳求的语气道:“请将军放这些百姓一条生路。”
刘都尉见她有如此名望却态度诚恳的恳求自己,他不禁有些犹豫。
旁边的将校见他这般表情,便凑到他耳边细声道:“如此都尉大人,可不要忘记鹰扬使的话。”
刘都尉一听鹰扬使三个字脑子就反转过来,对啊!鹰扬使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管不了这些是非曲直,他只要奉命执行任务就行了。
他眉头一挑。
警告道:“夫人虽是一品诰命,被世人推崇,被朝廷褒赞。但如今朝廷有令,谁也不可忤逆。但还请夫人莫要为逆贼多言,免得祸及自身!”
慈贞夫人依然双手交叉垂立,保持着微笑道:“都尉大人所言差异,老身身为太上皇和美后特封一品诰命,君后乃是百姓父母,老身自然有责任为民请命。”
刘都尉暗道;好个不识抬举的愚妇!
要不是看你姿容绝世,家世显赫,早把你一枪挑杀!
他想到鹰扬使的命令,便果断下了决心,吕世家只能得罪一下了。
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他自信在鲜血的震慑下自会闭嘴退避!
他眼神一冷:寒声道:“吕世家虽然是千年修行大家,但朝廷还是朝廷!朝廷的命令谁也不能违抗!吕夫人!你莫非要以女流之体阻我铁骑洪流吗?”
慈贞夫人原地未动,不卑不亢地说道:“都尉如此毫不退让,却不知自己大祸临头!”
“哦?”刘都尉咦道。
美妇道:“都尉今日就算屠杀了这些百姓,无非是为复命,但若论功,如此易事却也非功。但世人皆知你屠杀平民的恶名。倘若他日局势有变,你的上司你最了解,为安定人心,他会将你摆在什么位置?都尉若是放过百姓,回去可复命饥民皆饿死,其他的由老身处理,如此一来,上司不会怪罪于你。而我吕世家定会记着都尉今日的恩情,未来只要都尉大人有所求,老身定会涌泉相报。”
刘都尉脸色渐变,当听完美妇的话,心中翻江倒海,思索片刻后,他暗道:她说的倒是很有道理!
自己差点被鹰扬使的话给桎梏住了,今日若太死板,不灵活善变,确实是在未来留下了危险的种子。
他一番权衡利弊后,决定放弃。
他脸上冷色敛去,躬身行礼道:“在下愚钝,多谢夫人点拨!一切皆听夫人之言。”
于是,一场危机化开。
当刘都尉一行人马扬尘离去的时候,众百姓都是跪地伏首呼喊:“夫人真乃菩萨下凡哪!多谢夫人再造之恩!”
慈贞夫人连忙曲身道:“乡亲们快快请起!如此大礼,老身可受不得,可受不得!莫要折煞老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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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所有饥民都领到粥以后,都回了各自住所。此慈贞夫人和儿子吕孝青便栖息在帐篷里,外面是一堆武者守卫。
天气虽然炎热,但帐篷里亮着南海水灯,让人并不觉得闷热。
吕孝青盘坐于席上,面对着一面铜镜。
而慈贞夫人则跪坐在他背后,左手握着他的长发,右手拿着木梳正在轻轻地梳理着发丝。
显得优雅而端庄。
她侧着头,目光柔情地看着儿子。
温柔地问:“笑笑,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笑笑是吕孝青的乳名,他幼年爱哭,妙贞便给他取了个笑笑,鼓励他坚强乐观一点。
这几十年来,她一直没有改掉这个称呼。
她喊起来的时候前一声长,后一声短,显得倍显亲昵。
“没有呢,娘亲。一路来得顺利的很。不过娘亲啊,您能不能不叫我本名啊,笑笑这个名字像女孩子似的,我都是男人了,现在叫我笑笑容易让人笑话。”
吕孝青鼓鼓嘴道。
慈贞夫人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嗔道:“叫笑笑怎么了?娘亲觉得很好听啊,这是娘亲给你取得,就是希望你能坚强乐观一直伴着你。这个名字你小时候不知道有多喜欢呢!怎么了?长大啦!就开始嫌弃娘亲给你取得的名字了?”
“娘亲误会了,笑笑哪里敢!您喊一声笑笑,儿子在千里之外,都能应您!”
吕孝青龇牙笑答。
慈贞夫人噗嗤一笑,嗔怪道:“贫嘴!”
然后又抚了一下心口,望着镜中的爱子道:“平安过来就好,你在路上的这几天,娘亲一直都提心吊胆的。”
“孩儿不孝,让娘亲担心了。”吕孝青回头歉意地看了看了她道。
慈贞夫人嗔道:“别动,转过头去,刚刚梳好的头发,你这一动,又要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