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珣抬眸,望着这个清隽如竹的少年,片刻才低声道:“我知你的想法,只是你如今身量未成,年岁亦小,不若等明年。”
就算现在考上秀才,三年后中举,再过一年考上进士,这是最流畅的科考进程了。
但道理很简单,到时候少年进士,谁敢给他派差事,磋磨几年,便什么都不剩了。
张白圭哑然。
事实却是如此。
“凡事事缓则圆,莫急着长大。”他在心里劝自己。
索性起身去帮娘亲做饭,他还是喜欢和她一同做事,不忍她独自受累。
“把鸡放着我来。”他道。
嗓子难受,他索性不说了,只接过手中的鸡,捂着它的眼睛,捏着翅膀压着,面容冷肃地杀鸡。
他骨节修长细白,下刀快狠稳,看着鸡血滴尽,再用热水烫过,慢慢拔毛。
“白圭,你这手是执笔的手,怎么能用来杀鸡?”林子垣搓了搓手:“让我来,你的气质不符,我看着害怕。”
张白圭觑了他一眼,言简意赅:“你别吃。”
林子垣瞬间比鸡还安静。
叶珣笑了笑,上前帮忙拔毛,他拔了几根,有些诧异:“开水一烫,这样好拔?”
拔毛、开膛、掏肚。
张白圭动作熟练,他抿着唇,眉眼低垂,神情悲悯。
林子垣挠了挠脸颊,小声嘀咕:“不就是杀鸡,我回家就学!”
他要杀鸡如麻。
家中人少,幼时奶去卖炸鸡,爷在王府当值,而爹去林宅读书,甜甜和他年岁尚小,所有活计都落到娘亲头上。
他记得她忙得连轴转的模样。
后来他会和她一起做事。
如今也手到擒来。
赵云惜眉眼温和,笑着道:“你家有厨娘,你学了作甚?”
这时候蘑菇少,好不容易才凑了一把,细细清洗过后,这才放在一旁,把鸡肉剁成块,再用葱姜蒜、花雕酒腌着。
赵云惜此时无比怀念白糖、冰糖,因为她想炒汤色,没有糖色,炖肉就失去了灵魂。
但是没有也行,小蘑菇炖鸡也香。
她做着饭,几个孩子在外面聊天,主要是林子垣说,叶珣偶尔应和,而张白圭真的像是在修闭口禅一样,一句不说。
当浓郁霸道的炖肉香味传出来时,几人望向灶房的目光明显变多,谈话也变得心不在焉起来。
“云姐姐,好香啊,我肚子开始咕噜噜叫了。”林子垣没忍住咽了咽口水,他眼巴巴地趴在窗户上往里看。
好香啊,他满脸陶醉。
赵云惜掀开锅盖,锅里聚集的香气出来了,一阵薄雾腾飞,带来浓烈炽热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