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崩溃的看着那最后一张送出的纸,提起笔,颤抖的记下。
苏月此刻意识到,比断骨更疼的,是清醒的一笔一画的描画苏逸教他写下的第一个名字。
所有的东西碎裂崩塌,刺激着他的灵魂。
原来这个世界,可以这么安静。
他想起苏逸曾经教他写字,笑意盈盈的教他练字,替他教育谢明眴,看向他的时候永远都在笑,然后揉一揉自己的脸颊,死死的抿着唇替他包扎手掌。
原来那些曾经温暖的东西,也可以变成刀,一下一下,剜心,剔骨的刺向鲜血淋淋的心脏。
苏月又去笑,他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却笑得喘不过来气,笑的胸腔中涌出的血堵住器官。
他的手死死扣进泥土之中。
直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告诉他,手指的伤口或许血肉模糊。
那两名侍卫想要将他扶起,却在蹲下身的那一刻试图低头去看纸上写下的内容。
纸上写着,阿月,乖。
京城始终笼罩在一层厚厚的阴霾之中,只见漫天灰黄色的阴沉天空。
然而又是夏季,街上像是被烧砖窑烘烤似的。
这样的天气在京城千年难遇,闷热,难受,就连街道旁的柳树边也打着卷,像是生了病。
街上人烟稀少,酒楼茶肆的幌子在风中摇摇晃晃,却空无一人。
偶尔有大胆的挑开帘子,便能看到不远处的长街拖出一道又一道血痕,京中百姓早就将家中门闩栓死,试图隔绝掉整日在街上巡逻的成百禁军。
他们四处拿人,挨家挨户拍门查问逆党。
那张名单上写满诛连名单,凡是包庇者,皆以同罪论处。
于是越来越多的“逆党同谋”被押送到大理寺,那里整日整夜的传来人的痛苦地嘶哑尖叫。
谢明眴还未彻底入主东宫,旨意皆是从裕王府递出来的。
杖毙、枭首、族诛,一桩接着一桩。
大理寺的官员每日都能拖出几具尸骨,牢狱之中,更是关押了数不清的逆贼叛党。
京中官员大洗牌,剩下的那些皆是战战兢兢,生怕这位新任陛下查到自己身上。
“殿下。”
刑部尚书李苗信立于他身侧,谢明眴在窗前有一搭没一搭的逗鸟。
他眼神中已完全见不到半分柔情,充斥着论处死罪时的狠戾。
“史元容等逆贼叛党已悉数抓回,皆以同罪论处。”
“嗯,”谢明眴算不上在意这件事情:“南泽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我已快马加鞭派人前去查看情况,不日便能归京。”
谢明眴低低应了一声。
他已经到京城三日了,虽然还未正经的登基。
可所有人都知道,谢明眴此番出手,便是证明了,这大乾,是他谢家的天下,谁人敢动?
“登基一事”
“一切从简,”谢明眴道:“两日后我会回南泽。”
“可是”
李苗信神色有些焦急,却被谢明眴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