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灌他一盏药。
留一日,灌一次;留两日,灌两次。
他们的交流只有肌肤骨骼的撞击声,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再多便是他足腕间的镣铐声。除此,再无其他。
每一次纵情都在提醒,她四月里说的不是气话。
她当真将他当作物件一样索取。
他说服自己是他有错在先,无视她的意愿将她割让,是他该受的。
然她每回留下的话,从明光末年到如今景泰六年,数年间的朝野政事纠葛勾缠着他,让他变的暴躁易怒,不断地回想自己到底养了一个怎样的人,又是扶上了一个怎样的人上位,他亦不愿好好说话。
至此一句“多谢”……
苏彦喘着粗气,疲惫地坐下身去,两手捂着额头,在黑夜中垂首。
“陛下,既然有了孩子,你就放苏相出来吧。”
“朝政需要他,孩子也需要他。”
“明明可以父母双全的孩子,何至于你一人去养大他。退一步讲,苏相为人父,他就有责任教养抚育他。”
“他不会不要这个孩子的,你们萍水相逢,他都愿意带你回家,你听话。”
“到来年开春,你关他就两年了,这样下去,他会恨你的。”
数日前,知晓有孕后,夷安如此劝江见月。
所以今日来,她本想试着与他好好说的。
但是他一下扼住了她脖子,急于要一个真相。
真相是什么呢?
无非就是他面前人,非他想象的旧时人。
她一声“多谢”刺激了他,也得到了他最直接的反应。
孩子,他也是不想要的。
那一推虽未成动作,但已经现了他本心,后面只是他的理智而已。是他的教养和品性做不出这样的事,和爱没有关系。
他视这里为耻辱。
这样想开去,江见月突然便瑟缩了一下,尤觉脖颈间还有他指腹的冰冷。
“你、要他吗?”许久,江见月控制自己平静下来,往前走了一步,鼓起勇气。
屋中的滴漏声,外头的风雪中,格外清晰。清晰到除此之外,再没有旁的声音。
殿内烧着地暖,灯笼里的烛火短去一截,落下些许泪珠,江见月开始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