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彦理顺了思路。
然若在往日,他当想尽办法将这个想法让苏瑜传入京畿,让朝中早做准备。只是这么多年过去,经过这样多的事,他相信她执政的能力,和对时局的敏感度。
他这会满心担忧的是另外一桩事。
他被放逐,长生长辞,诸事压其身,她好不容易被调养回一些的身子是否能熬住?她年幼顽疾,因恐惧和压力激发的疾患,会不会重临她身?
边地的生活贫瘠,荒凉,物资困乏,他需要无休止的劳作,才能勉强解决基本的温饱,看着日子艰难,同故里长安不可同日而语。但苏彦却觉这样的生活都让他受之有愧,他尚有手足相伴,血亲在侧。
而在万人之巅的她呢?
夜路昏沉,月华清辉渡满他周身,他低头走着,慢慢伸出一只手,等着有人牵上来。
然抬头看。
皎皎空中孤月轮。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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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共风月。
千里外的长安皇城中,江见月从梦中醒来,怔怔看自己一双手。
略带薄茧的指腹,纹络纵横难辨的掌心。
翻过来。
皮下抖动显露的青筋,泛白病态的指甲。
翻过去。
两手,十指,指间缝隙,还有……没有了。
空空如也。
分明梦中,她追上步伐,攀上袖角,牵住了那只手。
他在月光下微笑,温柔又缱绻,牢牢握紧她的手。
但是、但是这里空空如也。
殿中烧着十足的地龙,给她驱寒;四下是垂地的帷幔帘帐,予她安静;身上盖着金线刺绣的柔软锦被,让她保暖。
但她盯着两只手,还在打颤。
脑海中嗡嗡作响,全是那日策马领兵追他的兵戈声;眼前场景连篇,尽是她扼腕碎喉的模样……
是为什么,她还会梦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