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再怎么深宫不闻事,苏彦谋逆这样大的事总也有耳闻,这会见女帝神情,听她口中“苏相”,只觉诧异又疑惑。许是孩子见好,缓和了情意,她不敢多言,只道了声“陛下安心”,遂孤身留在榻畔。
江见月隔窗看风雪中走来的男人。
这个速度,当是策马而来。
且是快马扬鞭,才有可能是雪不染鬓,衣不湿浸。他爱孩子,她从未怀疑过。
“不必虚礼了,去看看他吧。”江见月先开了口,又命宫人去请太后出来,道是雪天路滑,请她早些回去。
“太后?”苏彦疑惑道。
江见月一样地话术告知,又道,“孩子病了场,许是胡话,但他说了,朕自然满足他。”
她揉着太阳穴,一双杏眸欲合未合,一看便是心力交瘁的疲乏模样。
“朕乏了,去补个眠。”她喘出一口气,看向苏彦,“你一人,能顾好他吗?”
“自然可以,前头我独自照顾他许久,你去歇一歇。”
“好。”她擦肩从他身边过。
论前头忽如论前世。
仿若前事从未发生过。
各怀心事,竟默契地一起缄口。
殿中剩苏彦一人,长生睡得安静,他过来偏殿问了方桐和齐若明两句,两人皆道确有缓解之态,当是针灸和灌药的法子起效了。
苏彦难掩欢喜,重回榻畔,忽觉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握着孩子的手,低声道,“往后你阿母会有无上权力,再也无人敢轻易算计你们……”
“……阿翁!”孩子似有些醒了,迷蒙中看见他轮廓,露出一点笑意。
苏彦心头发烫,只按照方桐的医嘱,又喂了孩子两口药,看他安静合眼。
有好多话要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到最后只是拢着一双小手,握了又握。
是他的儿子。
也是年幼还没有长大的皎皎。
滴漏声响,竟是一个时辰过去,宫人进来传话,道是陛下有请。
苏彦给孩子掖好被角,转身出来。
江见月坐在书案旁阅卷,抬眸静静看他,很想再问一句,为何那样不信任她,要做出如此作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