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绣好“平安”二字,打结收尾。
许是在陈婉处散了口郁气,身心畅快多了。
她将绣好一半的荷包收好,托腮看着温酒炉,伸手拎起注壁,又旋转调火的开关,不由眉开眼笑,“行啊,真被你修好了。”
前头被她砸了一回,虽修了大半,但最关键的调火处压根没好。又不欲同苏彦说,方贻知道后就说他去抱素楼寻书试试。
“抱素楼中没有寻到书。”方贻道,“是之前在师父书房看到的。”
江见月蹙眉,“他书房寻常怎会放这书?”
方贻道,“师父临行前让我每五日整理一次他书房,我头一次进去便看见书桌案头摆着这书。”他眨着乌黑水亮的大眼睛,很是欢愉地望着江见月。
江见月同他眸光相接,重看面前的温酒器,笑意愈发明艳。
十月临行,这书出现在他桌案上。
那便是他知晓送她的温酒器坏了,欲给她修补。
这一年中,被御史台参后,他只有九月中旬她中毒的时候入了她寝殿,守在她卧榻。当是那个时候发现的。
江见月轻轻抚摸器皿周身,似是触到了他的温度。
师父会想明白的。
时值苏瑜过来,给她送守岁饺。
“师兄如何在这?”江见月有些惊讶道。
“臣前头作您御前侍卫,原同人调了假,今个来补上。明岁便专心内史一职了。”知晓她已上榻,虽仪容依旧规整,但苏瑜还是垂首在丈地外,不敢直面视君。
亦不敢说,这日是他特地调的。
叔父不在,他守一守,愿她少些孤单。
“快饮杯酒暖暖。”将见月从榻上下来,倒了一盏果酒给他,“师父教人特地酿的。”
“臣谢过陛下,臣去廊下守着。”少年饮酒尽,耳朵通红,匆匆离去。
“师姐,我能在这处守着吗?”方贻指了指屏风畔的案几,他要靠师姐更近些。
“成啊!”江见月用完酒水,将饺子分给他,自己抱着那个温酒壶翻身上榻。
落下三重帘帐。
方贻盯着帘帐,看里头朦胧的影子。
幽幽烛光下,少女三千青丝如瀑,着一身小衣,外头裹着一件狐狸斗篷,一截雪白的颈子从风毛中钻出来,柔腻又细弱。
殿中灯火黯去大半,这会她当已经睡下。
苏瑜抬眸望向横在眼前的殿门,只觉身前还是她片刻前的馨香气息。
是鸡舌香。
幼时为养她脾胃,让医官专门调制的香,具有安神健脾的功效,带着一股特有的辛辣味。
她便一直用了这么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