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听闻你和六哥走得近,我训斥于你,言说你是个山野村夫,不知朝堂险恶,要你谨言慎行,切莫沾染京都恶习。我还记得,那日你说,已然入局,再无退出的可能。
我权当你是推辞,你是不愿,却不想,到头来是我错了。
大错特错。
从你我成亲开始,你便是身在局中,不可更改。你我夫妻一场,我竟然无知无觉,当真是蠢得可以。在此,我为曾经自己的无知,向你致歉。
你本可以拥有光明的一生,却是遇上了我,半道崩卒,猝然离世。
你的志向,你的抱负,你的气节,全然淹没在时间的长河当中。
向你开启这道门之人,正是我。
我不知先帝因何为你我二人指婚,但我知道,你必定不愿。
你的一生,本该入翰林,入六部,外放,至中年回京,为三品大员,亦或者于边疆,做封疆大吏。可你遇见了我,从最初的翰林便改道,再无回去的可能。
容我再称你一声驸马,六哥对不住你,我秦叶蓁更对不住你。
我们的孩子,我会好好将他抚养长大,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让他翱翔苍天。你没有做到的,你曾经期盼的,都会通过明明的眼睛,一一告诉你。
再有,燕十六没了。
我不知当年如何,也不知你和六哥之间如何,可燕十六没了,六哥说他自裁谢罪,愧对先祖,如此也算是替你报了仇。
你在那头,好好地,若能遇见一位明白你,懂你的小娘子,最好。
忘了我们成亲过,忘了我们夫妻一场吧。
你不愿,我也不愿的名分,只能是负累。
愿你来生,富贵吉祥,平安顺遂,夫妻美满。
044在蓁蓁眼中,他跟着花和尚学坏……
秦叶蓁携子祭奠宋秉正,崔敬自然也不闲着。这不,秦叶蓁的马车还未归来,他已在教坊司一处僻静之所,寻到被押解入京的赵娘子。
目下的赵娘子,早已不复当日的镇定和霸气,整个人瑟瑟缩缩躲在角落。光线昏暗的墙角,阴暗潮湿,些许斑驳苔藓,于天光不至之地疯狂生长。她囚服在身,斑斑血迹,嘴角更有血痕,可见途中被人好生照料过。
密室大门缓缓开启,微弱光亮入射,赵娘子蓬头垢面,低头下去,似是这光亮太过明亮,闭眼不见。
明光中走来一人,身高体长,挡去泰半光亮。赵娘子察觉,微微抬头睁眼。
丝毫没有疑惑,朝这人说道:“你来了。”
若是不见此地境况以及她身上诸多伤痕,凭借嗓音,还当是当日威武的赵娘子,累着了而已。
崔敬低头端详许久,“你早知我会来,你有何话可说?”
赵娘子回视,丝毫不显落魄,“该是你有话问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