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水问,“那是明天什么时辰去?”
青年见他迫不及待的样子,眼里鄙夷更盛。有的人欢欢喜喜去,醒来知道真相后,还会装下贞洁烈女要死要活的。
这个倒是装都不装,果真是嫁过人的破鞋,奈何实在生得出挑。这种类型的哥儿,全长安里百里挑一,更别说他姿容顶尖了。
小地方出生的哥儿,见识了长安的繁荣,那眼里便只野心和欲望了,这种人又没什么头脑空有美貌,愚蠢相好控制的很。
青年开头还以为他们会反抗怕人半夜逃走,想当即强行带走人的,但现在看到章小水这般殷切,便也放心了。
说明天中午来接他们。
青年说完就回去了,他完全没意识到身后有人跟着他。
章峥一路跟着见人进了平康坊。这里是长安最奢靡的地方,多秦楼楚馆,是很多文人名士,流连饮酒寻乐的地方。
但那青年的软轿并没停留,而是在辉煌的灯火里直直朝皇城东南角去,那边靠近东市,有两三座勋贵宅邸。
那顶软轿在魏国公府角门停下,章峥估摸了下院墙,一丈有余,寻摸了有树枝斜伸出来的院墙做遮掩,一蹦七尺有余,再脚尖轻踮墙壁而上,身形隐没在黑暗里。
跟着那青年绕了几个阆苑,见那青年进了屋子,章峥飞身上了屋梁,只听里面人交谈了起来。
一人声音懒散道,“怎么是你亲自去的?不是叫孔雀府的老板牵线做好,直接把人送楼里。”
还不是青年觉得章小水今后必定得宠,先去抢个面了,青年谄媚道,“世子您放心,那哥儿识趣的很,乍见长安繁荣,正在寻高枝呢,我没透露您的身份,他就迫不及待了。”
“明天中午我就将人抬进楼里。”
秦珦挥退青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管底下人争功劳。
倒是对这叫章小水的哥儿越发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尤物,惹得他身边眼高于顶的管事都亲自出动了。
但是第二天青年派人去接,脚店的老板告诉人一大清早就走了。
青年被秦珦狠狠骂了一顿,毕竟把他胃口钓这么足,最后却吃了个空饵,世子心情如何能好。
两日后。
长安去洛阳北上辽东的营州道上,一支十来人的商队在驿站附近落脚。
这两日赶路跑了近百里,众人都很累,在路边酒肆稍作歇息吃些热乎饭菜。
这支人马刚坐下,不一会儿又来了一支二十人的商队,这酒肆就是家庭作坊供不了那么多人,那二十支人马就在隔壁的茶铺子落脚。
烧的都是农家饭菜,味道不说好吃,只图歇脚热乎饭菜。
这带驿站附近因为行人商队形成了一个简单的草市,附近村子的百姓会把家里的瓜果蔬菜,自己做的咸菜干菜粗粮饼子等摆摊卖。
同样的也会有些苍老的妇人拄着拐杖,拿着破粗碗挨个乞讨。
乞讨一般都挑面相好说话的,可是这些出门在外的行人盘缠也紧张,妇人没怎么开张。
妇人看着隔壁桌两个面相凶戾的小子正在气头上,嘴里各种骂人的脏话,脸颊上的横肉都在抖,显然气得不轻。
妇人犹豫了没敢上前,但她被叫住了。
那两个小子抓起桌上白馒头肉包子,塞她手里,妇人怀里顿时就满满当当的了。
不等妇人好心感谢,那两个小子坐下又继续骂娘。
“狗日的,他俩单独跑回去,害得咱俩在这里担心。”
石墩铁青着脸道。
虎仔也道,“就是,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们,我们能拖后腿?”
章小水都能干,他们凭什么不能?按道理应该章小水带人跑路,他们留下来处理事情。
他们去能给章峥递刀,章小水去怕得阻止章峥杀人。
这些话不便骂出口,两人就无言用眼神骂,你一眼我一眼,骂得很激烈。
隔壁茶肆的人看见他们这地痞莽匪面相,又见他们心善有义气,便上来搭话。
“两位小兄弟,可否拼个桌,我也想喝口酒。”
虎仔两人闻声看去,皱眉一瞬,对方一身黑色劲装挎着刀,也是个练家子。可气势没江湖侠客的豪情疏朗,反而挺内收的,这种一般都是权贵府上的护卫或者军中人。
就像盘龙洞那些土匪一样,看似散漫但规矩是刻在骨子里的。
那人见二人没说话,主动坐下道,“我叫薛城,拉了二十人的队伍准备回辽东拉药材,你们是去哪里发财?”
石墩没感觉到对方有什么恶意,便一来一回的聊了起来。
当晚石墩二人原地住宿,等着章小水二人回来。这左等右等的,最是心焦,尤其对方还是魏国公府。
这样的勋贵家,光护卫都数百人,围成铜墙铁壁的高墙深院,即使身手再好,也过于大胆了,稍有不慎,后果不敢设想。
石墩二人后悔的不行,当初就应该让王三带着人出城,他们也留下来的。
石墩沉着脸道,“明天晚上还没等到人,我们就进城。”
第二天中午,顾长仪接到护卫来信。
不过百里路,跨马加鞭急信而来,就是才出去两三日,能有什么顶天要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