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好奇道,“这些谁教你的?”
章小水道,“借同村伙伴的书看的。”
谢大人没信,识字不难,但知其意时,他已经官场沉浮人生过半,他一个少年没人指点自己悟,阅历不到也悟不出。
但章峥却知道,阅历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
看一株梨花都会心灵感悟会哭的人。
可恶。
不一会儿,管事带了礼品来,除了谢鸣玉说的几人喜好,还有四张钱庄票据。
谢鸣玉拿来看了眼,五十两。
好小气。
她即使记忆模糊,但也知道家里有很多钱,五十两太少了。
谢大人道,“这钱不多,我每年都会往钱庄存一笔,直到我告老还乡为止。这钱庄在各地州府都有,拿着票据就能取,丢失了就没了。”
章小水顿时小心接过,感受到了谢大人是真的为他们打算,类似爱子则为之计长远。
怕一次给他们大额银两,留不住手反而遭祸害或者生意赔了,而是一年年存五十两,即使再时运不济,也够他们衣食无忧了。
这是爱屋及乌了。
四人都明白,谢鸣玉见章小水面色高兴,才没继续开口挖她爹钱袋子。
章峥看着送给章小水的是三本书,而他是两套华服,章峥开口向谢大人道,“斗胆邀功,能送我一本《孙子兵法》吗?”
谢大人怔了下,打量章峥一眼,知道他是个练家子,没多问,叫下人取去书。
随后几人又到府里戏台前看了戏,吃了丰盛的晚宴就回去了。谢大人派马车送,但是四人坚持说吃多了,走回去就成。
送客时,是谢夫人和谢大人一起。谢夫人身体不适,白天没有待客,但是花园的动静都有丫鬟给她转述。
谢夫人看着四人走远,对谢大人道,“章小水一个乡野哥儿竟然能有如此见识,容貌身手秉性都是一顶一的出挑难寻,就是放京城里,那也是独一份的耀眼,难怪他夫君会自卑。”
谢大人笑道,“章峥可不简单,王家那两千斤药材就拿三千斤茶叶找他换的。虽然在我看来是天时地利人和,但局外人能看抓住机遇,还能逆风翻盘的,本身也得见识和胆魄过关。”
更何况,他才多大。
章峥这种人,最让人避而远之。
偏执的人很容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在官场上最怕这类人纠缠,一旦被盯上,甩都甩不掉。
谢夫人见夫君对两夫夫都评价高,也有些头疼道,“玉儿说要嫁个章小水那样的,这去哪里寻?”
谢大人叹气道,“这才哪到哪,以前养贵女那套不适合她了,但章小水那套也不适合她。”
谢夫人没明白,“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了,她要怎么开心就怎么来。难道你一个刺史,还给不了女儿要的?”
谢大人没搭腔,官场就是激流的漩涡,不是想平静退避三舍就能安心过富贵日子。已经在局中,什么时候成为棋子都不知道。只有成为盘根错节的一员,才能互通有无屹立不倒。而联姻是最有效紧密的手段。
他能做的,就是尽量挑一个女儿中意的良婿。
这是他们士族的宿命。
章小水他们看似一无所有在山外飞,而士族子弟在精致的黄金笼里享受人上人的高贵。
谢大人默默想了下,忽然一笑,这李先生和章小水还真有点一脉相承的意味。
两个毫无关联的人,交谈一番,都有让他“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松快敞亮。
另一边,四人到了客栈,全挤在了章峥的屋子里。
至于不去石墩他们的屋子,全因为汗臭味儿太重了。
一进屋子关上门,石墩和虎仔高兴得只差喊章小水爹了,这可是他们的衣食父母。白得了一张终身有钱的票据。
石墩道,“今后一定要多行侠仗义!”
虎仔道,“看你就没得俺们爹爹的精髓。对吧,水爹爹。”
章小水笑嘻嘻道,“有时候为你们过份孝顺懂事感到头疼。”
虎仔嘿嘿笑,石墩看向章峥的那本孙子书,“你真傻,你是不是被吓傻了没点志气,要孙子书能学什么,要就要老子书。”
章峥翻了白眼,“还轮得到你操心你爹,先跪着把《子弟规》背熟吧,说出去也不怕嗑着狗嘴。”
虎仔咦了声,躲在章小水身后,今天章峥的攻击性好强。
自从他成亲后,毒嘴让位成了石墩,毕竟石墩羡慕嫉妒恨他们都成家了嘛,有怨气很正常。
章峥以往让着没工夫和他吵,今天怎么又哪里搭错筋了。
石墩不屑地盯了章峥一眼,而后嬉皮笑脸哈哈两声。
“爽了。”
虎仔摸不着头脑。
石墩道,“章峥不舒服咯,他不舒服我就爽。”
本来他在刺史府的时候怕给章小水丢人呢,现在一看,哈哈最难受的可不是章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