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道,“给他家挖姜多少钱?”
陈氏即使心不甘情不愿,还恨章家,但是现实问题摆在眼前,没饭吃没兜里没一个子,饿肚子是要死人的。
就连一直没说话,阴沉着脸的王大牛,都隐隐为能赚到钱而松了口气,好像晚饭有着落了。
刘翠翠上下打量嫌弃道,“二十文一天,但是只请我和田禾秀。”
陈氏道,“胡说,章家姜地里明明那么些人!”
“说我心坏,我看你才是,霸占着活还不让我做。又不是你家的,你有什么脸不让我干。”
刘翠翠也懒得说了,只道,“爱信不信!”
刘翠翠扛着锄头这回是带着孩子们跑的。因为去晚了,就真没了。
章家挖姜请了她们二人,但是其他村子的人都像是抢功劳图表现似的,都跑来给章家干活。
今年跟着章家种姜,以前种不出好姜的人家都丰收了。
没种姜的村民肠子都悔青了,赶忙跑来章家,给章家干活,只想搭个人情,开春跟着一起种姜。
黄六挖了四百多斤姜,商队上门收,十八文一斤,一笼水完全不挑的。
赚了快十两银子,脸上喜气洋洋的,带着夫郎进城看病,大夫说幸好今年来了,再拖就真的治不好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买点药调理调理就好了。
刘翠翠见黄六拼命挖,心里烦死,嘴上笑。她拿工钱的,到时候挖的比黄六还少,这脸上也不好看啊。虽然章家不会说什么,自己心里过意不去,叫旁人也怎么说。
“黄六,你家今年是赚钱了啊。”刘翠翠道。
她想一边说话一边把人速度拖慢点,反正她边干活边说完习惯了。
哪知道黄六速度不减,笑道,“你家也不错啊,估计赚了十两多吧。”
刘翠翠想反驳的,可脸上笑就止不住的露出来了。
没办法,十几年没赚这么多,像是一夜暴富似的。
昨天收钱的时候,捧着背篓装铜钱,大半背篓啊,数的嘴颤抖,手哆嗦,做梦似的,当场就给三个孩子一人十文钱,又喊孩子砍了肉回来,热闹热闹。
村里家家户户都跟过年似的飘肉香,她家也不能让孩子眼馋了。
“也不多,跟你家是没法比的。”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家种的多。”
旁人听着他们说话,没种姜的脸色满是肉疼,“就该种的,还观望什么哟,悔死我了!去年我就说种,家里婆娘非说大家都种了,价格下来赚不到钱。还说真赚钱,那县令怎么会弯着我们种,八成就是不安好心。还说地里没肥力,章家姜好是肥力足。”
话里话外就埋怨婆娘,可除了山狗村的,其他都是男人当家做主,大家心知肚明,也都没点明。
“哎呦,你看,这株,姜王啊。”一人高举起来一株姜兴奋喊道。
姜裹着褐色细泥,姜已经成熟了,皮面姜黄透着点白,挨着株头的部分还是粉红偏紫,好大一株遮了日头。那人掂了下,“一斤重有了。”
黄六心想这不难得。他今年也有一斤重的。
但又有人说道,“你这算什么,基本都一斤重了,我刚刚挖到了两斤重的。”
“就是,不然商队为啥给章家的价格是二十文一斤?就是随便挖都挖出一斤重的。”
乖乖,章家这姜真的没话说。
地是真的肥。
章家种了五亩,绿油油一片像是种金子似的。
大家一边挖一边猜测能赚多少钱。
“吴家都赚了二十两吧,把山子都送去城里读书去了。他家山子还真没看出来,闷肚子还真能考出个童生。”
“不过我看还是章家小子好,我们村老童生考了一辈子,手脚没力气干不了活,读书大把大把的钱把爹娘都熬死了,现在靠婆娘和儿子养,喝点酒就动不动骂人说他是要当大官的,当官了就把村里嚼舌根子,看不起他的都关大牢。”
“读废了傻了,还是章家小子能赚钱啊,走镖开食肆,咱们方圆二十里,就没这样的能干后生。就是镇上,也找不出。”
“我看山子还行,农忙都帮忙下地干活的。倒是那个郑耀祖真是个二世祖,成天和蒋哥儿腻歪,以前瞧着还有个正形,以为多傲气有骨头,现在看还不是被蒋哥儿哄得团团转。”
“同样是读书,郑耀祖花的钱比山子多好些,山子就是有出息些,人也礼貌会喊人。”
“山子是不错,但这全县十几万人,本朝来只出一个秀才,悬呐,我看还是章家小子那才是有奔头的。”
“那是,你不看看章有银和李瑜都是能干人,这姜种的多好,一亩就打两千斤,一斤二十文,一亩不得……”
村里人不会算账,但也有会算的,勾指头算了半天,颤颤巍巍嘀咕道,“天爷,一亩四十两,五个四十两,两百两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