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家里闹矛盾离不了“偏心”二字。
但钱氏很快就没心思闹了,因为她儿子张满果的亲事岌岌可危。
张满果被未婚妻抓到张满果和一个姑娘私会,还送人家绢花头绳,这下事情闹得大,对方要闹着退亲。
最后抓住的那姑娘原来是大黄村的赵天天,这才把事情含糊过去。张家说还有一个月就要成亲了,周围亲戚都通知了,家具喜房都布置妥帖,这亲事怎么能退的了。
那订亲方的家里也在长辈和周围亲戚劝说下,也忍了,只威胁张果满要是再乱来,砍断他的腿。又问张家要了多的赔礼金这才作罢。
赵天天是家中幺子,小时候家里他奶奶就溺爱他,矮胖矮胖的,后面八岁时生了一场大病,瘦成了豆芽菜。家里请了大师算命又做法,说赵天天八字是男生女命,命格错乱了,要当女儿养还蒙蔽天听,能捡一条命。
大黄村和小井村都是大村,就是村东头和村西头的人都不大认识,更别说这些鲜少出村子的小子们了。
赵天天被章小水戏称小甜甜,不管是身段还是五官,看着都像是姑娘。赵天天又稍加勾引,那张满果自然就上当了。
可惜结果就那样。
在做这件事之前大人就说了他们不会退亲,章小水他们少年不信。把事情挑明,黑白自有分辨,怎么还不会退亲?
结果事实还真如大人说的这般,甚至都来不及雷声大雨点小,就捂着悄悄达成了一致。
他们也试着理解大人的世界,结果碰到了一鼻子灰,并气呼呼的嗤之以鼻。
春妮儿把这个结果告诉了章小水,章小水只是叹气,随缘了。
已经杀了十几头猪的章小水,也是见过生生死死的人了,刀冷心硬。
今明两天章小水没有杀猪的活儿,在发愁地里的芫荽怎么卖出去。
已经长到小孩子巴掌高了,绿油油嫩闪闪的,根据许桂香经验推断,年前这会儿是最嫩的,一开春就会冲苔,老了。
前两天就拿去城里卖过,不论是菜市场还是食肆酒楼,买的人很少,有的人把这当野菜问,一问价格还三文钱一把,一把就十根左右。这东西比紫苏还贵?
要是论斤卖,那价格就比肉价还贵,这一算,都摇摇头。
有这三文钱,还不如买两个鸡蛋,还能当荤腥吃。
但是便宜卖的话,章家其实也不打算折腾,反正也没多少,就撒了两块土种着的,四家人吃一个冬天就过去了。
不过章小水想着钟老板当时给他的种子还挺贵,这会儿种出来了没卖出去,总感觉砸手里了。虽然这种子并不花钱。但他得试试。凡事要试试才知道。固执的章小水拿出自己的行动说话。
他背着一点芫荽和章有银进城去了。
父子俩进城身上没重物,牛车慢悠悠的没他俩脚程快,走路进城。
偶尔路边路过一辆骡车驴车之类的,天没下雨成土飞扬,章小水捂着口鼻看去又收回眼。
每次身后都有蹄声,章小水都要回头看一眼,章有银心疼孩子,一张小嫩脸净是吃灰了,又以为他羡慕人家有骡车,他道,“爹赚钱了就给你们买。”
章小水摇头,“我长大了啊,我自己能挣钱买了,我挣钱买给你们。”
说到这个,章小水还真算起来了,杀猪赚了一百五十文了,他私房钱还是不超过四两。他和章峥小金库的差距要越拉越大了。
丧气。
后面再来骡车路过,章小水不再看了。
反正章峥也不会在上面。
章有银见儿子唠叨一路的嘴巴又不说话了,还嘟着腮帮子莫名较劲儿起来了,咋了?
入了城,父子俩先去看租房的地方。
城里的小吃摊经年累月就这么些,章小水他们都知道,主要是馒头、饺子、面条、炒饭、饼类。
章有银不打算做饺子,成本高、活重、耗时长,赚点钱太辛苦。他打算早食和晚食,也不要做炒饭面点这类还要洗碗费功夫的,所以目标锁定在用油纸装着就能带走的食物。
想来想去便想做卷饼,不用熬夜睡眠充足,价格还可以根据食客点的小菜数目浮动,一个小推车上搭着泥炉,很方便挪动出摊。
确定了要卖什么,那租屋子就简单了。
不用非选那种临街可以开小铺子的,就是在深巷子里也无妨。这两者价格相差五六倍。
城东租金贵,但也有便宜的大杂院,大杂院人多麻烦,瞧中了巷子边缘扩建出来的茅草屋,三百文一个月,两个屋子一个灶屋,那地段太偏僻了都在城边上了,离县衙官学私塾等地要两三刻钟。
这种屋子没什么油水可捞,中人也懒得用行内把戏抬高租金,屋主也没给牙行挂租,只在茅草屋门口挂了租借的布番。
只短时间租借,便没考虑邻里关系,用水还挺方便的,靠近巷子门口就有水井,三文一天。
章有银早就转悠好了,知道这屋子半年了都没租出去,这会儿来人询问,屋主也利索,三百文一月半年也给租。
茅草屋里啥都没有,就是光秃秃的架子,屋顶的茅草还得重新换,屋子里透着没住人的土腥霉气味儿。
灶屋倒是有个灶台,两口锅的,还有灰尘厚实的橱柜,两开门的,一共五层,半丈宽。屋主说这个还是个老东西,祖上的嫁妆,传了三代人,门扇开合都嘎吱滞涩,原本的红漆都斑驳黑黢黢的,这个倒是很不错,洗洗擦擦就能用。
其余两间屋子都很小,没章小水的一间屋子大。屋子里空荡荡的,啥都没有。
还得章有银回去从家里拖桌椅凳子棉被褥子,床板等日常用具。
签了契约按了红手印,租到来年开春三月,一次付了一两八百文。
屋主是个做媒的中年妇人,她和章小水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流露出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