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戈梓两步上前,竹竿子似的立在旁边。
阴影突然笼罩,沈偏宜抬头:“?”
随玉也十分淡定地直起身子,然后略微疑惑地看过来。
同时被两个人看着,张戈梓早就忘记自己为什么要站过来了,他在静默的气氛中,提起桌子下面的热水壶:“那什么,偏宜,我帮你打热水。”
沈偏宜并不明白这人的想法:“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那个……我待会再回来……嗯。”说完他拿起热水瓶就跑了。
沈偏宜的视线跟着他,看见他关上门,有点疑惑:“他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约了朋友?”随玉挑眉,垂眸将眼睛里的情绪压下来:“继续吧,我觉得还是这个思路比较清晰……”
沈偏宜的注意力又被拉回来,他理一遍思路:“嗯。”
张戈梓打完水,经过走廊,与周砚知碰见。
“偏宜呢?”
张戈梓从自己的思绪里抽身:“哦,和随玉讨论题目呢。”
“随玉?”周砚知在船上遇见几个认识的长辈,碍于情面得去拜访一下,拜访完便是一下午。
“对啊,随玉还主动给沈偏宜擦头发呢,你说,随玉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居然还会做这种事情,而且啊,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随玉?擦头发?
当我死了吗?!
看见周砚知快步离开的张戈梓:“?”
……
安静枯燥的船舱终于响起别的声音,张戈梓放下书朝外面看去,不由得惊呼:“终于到了!”
蓝色的天际线终于露出西方大陆瑰丽神秘的一角,首先是高大的桅杆和旗面,接着是船舱和港口,热闹非凡。
众人有些迫不及待地收拾好东西——即使很少有人坐过船,对船上以及海面的各种事物感到惊奇,但几天来日复一日没有改变,也难免会让人感到枯燥。
老师带领大家下船。
沈偏宜因为半夜在甲板上看书看入迷着凉的缘故,裹着围巾,海风裹挟着湿咸气息拂过,沈偏宜向上拉扯一下围巾,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
那实在是一个漂亮的弧度,让人想起暮春之时,熟透的花瓣从枝头跌进湖水里,荡开的清波。
秋水为神,潋滟无边。
周砚知站在他旁边,风来的那个方向,挡去大部分,他总怀疑沈偏宜是天上下来历劫的神仙,风大一点给吹回去了可怎么办。
身后的张戈梓看着他,表情有点奇怪:他怎么感觉周砚知这人哪哪不对劲,沈偏宜那箱子才多大,抢着提。
“你觉不觉得,周砚知有点奇怪?”张戈梓侧头询问旁边的隋玉。
随玉看他一眼,掀了掀眼皮,又移开视线:眼不见为净。
到达住宿的地方已经临近黄昏,沈偏宜,周砚知,隋玉住一间。
“来的路上看见附近有家药店,吃完饭去看看?”
周砚知回头,沈偏宜正在整理自己带的东西。
“你这好几天了,也不见好。”
“不能讳疾忌医。”
“嗯”沈偏宜点头。
“我陪你一起?”周砚知很是随意地提起,却又悄悄看了那人一眼。
“怕是不行。”随玉这时候走进来,关上门,态度不算热络:“殷老师找你。”
周砚知从某种程度上还有个带队助手的身份,忙得很。
“我自己去。”沈偏宜回答。
“……”周砚知咬牙,三下两下收拾好东西,有点抹不开面子,走之前还是不放心,嘱咐上几句,什么走路要小心,药店在哪里,怎么买药……最后:“你注意安全。”
沈偏宜点点头。
他似乎并不算什么不靠谱的人,为什么周砚知这样担忧?
周砚知终于走了,隋玉的床靠近门,于是重新关了一次,终于看向窗边的人。
窗台养了几株深蓝色的风信子,半开半合的,今日不巧,没有夕阳,一切是安静祥和的,像是一副剪影。
其实他能陪沈偏宜一起去,但是话到嘴边,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终究没开口,房间里就这样一直安静着。
直到沈偏宜开门走出去。
门打开,掠过一阵清冷的风。
随玉坐在床头,感受到面前走过一道人影,抬头,在他关门的那一刹那:“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