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知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金毛在手舞足蹈地跟沈偏宜讲些什么。
拧眉,又不露痕迹地松开,比起天生含蓄的东方人,西方人在表达感情方面总是要直来直去一些,如果是沈偏宜的话,正常。
正常。
周砚知靠近,听见金毛在讲在z国听昆曲的故事,昆曲?他奶奶是著名的大青衣,他更了解。
“偏宜,要不要回房间休息一会。”
亚伦被打断,回头看见周砚知,明白他和沈偏宜是朋友关系,于是顺其自然地结束话题,跟周砚知打招呼,两人互换名字。
“真羡慕你能和沈做朋友。”
沈,怎么就这么亲密了?
不痛不痒地客套几句,金毛敏锐地发现,这位东方友人似乎不太愿意和他继续交谈,难道是因为东方人普遍毕竟含蓄谦虚的缘故?
“走吧,亚伦,下次再见。”周砚知温和地跟金毛告别,然后和沈偏宜一起离开。
明明很礼貌,唉,东方人都很有礼貌。
亚伦看着沈偏宜的背影,单手托腮:真好看呐,上帝,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人。
还被他遇见了。
“会感觉到不舒服吗?”也许是周砚知对于沈偏宜的印象过于“纤弱”的缘故,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觉得,对方是很脆弱的,需要他好好照顾。
从小到大没有照顾过人的周大公子,十分自觉地将自己摆到了一个“守护者”的位置。
因为是学校组织的原因,轮船的房间是四人间,分上下铺,沈偏宜睡在右上,周砚知睡他下边。
其实周大公子从小没有住过这么狭窄的屋子,床板也硬,他一连几天睡不着,他本来可以自己出钱换个大房间,但是……一想是沈偏宜睡在他上面,他便莫名地打消了念头。
沈偏宜好像很适应,他又想起来,刚开学时沈偏宜身上的旧衣服,他似乎在沈家不受宠,沈老爷是什么铁石心肠,竟然能忍住不宠偏宜,还对他不好,真是瞎了眼了。
瞎了眼了,能不能给自己的父亲说一声,把偏宜拐到家里来……
他一定把他当成亲弟弟爱护。
周砚知盯着床板发呆,思绪早就飞出了太平洋,床忽然动一下,是沈偏宜在翻身。
沈偏宜要是睡在他身边就好了。
夜里静悄悄的,周砚知听见窗外的海浪声,很是平静,他悄悄地下床,然后踩上梯子,看见沈偏宜陷在被子里的睡颜。
脸颊陷进去一点,看起来软乎乎的,黑夜里,像是莹白的玉一样,浓密的睫毛轻轻搭着,像一把小扇子,他甚至下意识数了一下。
呼吸平稳地起伏,周砚知的眼神落到微抿的唇上,于是,这个寂静无声的夜里,周砚知伸手,悄悄地碰了一下嘴唇。
软的,凉的,美好地令人心颤,先是手,然后连心都颤了颤,他猛地回神,坐回自己的床铺上。
好像是一颗种子在春雨滋润下破土而出,清风拂面,它轻轻抖落叶片上的泥土。
怎么能那么软,周大公子红了耳朵。
可能动静有点大,对面床铺的张戈梓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周砚知你身体不舒服吗?”
“?”周砚知把自己裹进被窝:“我好得很。”
“哦……”张戈梓挠头,又吧唧一下倒进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