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封地在皋州,皋州令山县知县无意间知晓了靖王的贼子之心,八百里加急往京中递信。朝州离皋州不过一州之隔,在你们来朝州的第九日,我们接到旨意,率大军自京郊大营开拔皋州。”
他不敢耽搁,祖居这边可是有他们一府的妇孺。
有他的母亲、他的祖母、他的妹妹,和他的心上人。
“势不容缓,我先率三千骑兵开路,但路过鹿州官道,鹿州有匪,像是蓄意阻扰我们的脚程。”
“让二弟三弟和副将率部分人去剿匪,我先到了东隅村,见村中有一伙流民闯入,解决了进入村子中的流民,听闻还有一伙流民往县里来,我便来寻你们了。”
“还好来得及。”
觉得眼前还是有一层淡淡的血色,时见梨眨了几下眼,“那我们要回京吗?”
她猜对了,真的是兵祸。
明照还继续道:“黎光县是朝州距离皋州最远的一个县,朝、皋两州之间有东蒙山相隔,消息递得及时,形势没那么严峻。”
“审问过了东隅村的那批流民,他们是最先过东蒙山的。别担心,过两日大军便到了,黎光县相当于是大军后方,你们应当不用回去。”
她们应该是才到不久,又不是他们这种时常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刚到就又返程,身体吃不消。
见她眨眼眨得频繁,他低着头,用帕子干净的一角在她眼睫上小心蹭了蹭,“可是眼睛不舒服?”
“嗯,眼前有些红。”
“有血溅眼睛里了吗?”
“我闭眼了,没进眼睛里。”时见梨转头看了眼一旁的骑兵,见他们都严肃地看着前方,悄悄松了口气。
明照还手背抬了下她下巴,让她仰起脸,“别动,不好擦,待会儿擦到眼睛里了。”
时见梨眼睫颤了颤,抬手想拿过手帕,“我自己来。”
“你看不见。”明照还松了缰绳,握住她抬起的手。
他难得强势,时见梨只能乖乖闭着眼,感受帕子上的湿润蹭过她的眼皮。
过了会儿,明照还问:“好些了吗?”
“好些了。”她睁眼,感觉眼前的红没了。
“回去后用清水多清洗几遍眼睛。”
“好。”
“杳杳,将你们送到东隅村,我便要去整顿朝州州府的府兵应敌并排兵设障,没有时间陪你了。”
他的另一个副将已经率一千五百骑兵去了州府,听那些流民说他们是一个月前开始出逃的,当时鹤门关守将已有颓势。
时见梨轻轻瞪他一眼,“我又没让你陪我。”
明照还唇角勾起笑,捏了下她冰凉的脸颊,“有点表情才好,第一次杀人吧?”
他倒是希望她能明显表现出害怕,释放出来会好些,她现在的表情更多是平静,怕她反应过来后惊惧。
“嗯。”
“今夜让丫鬟们在床前陪你,或是去和二婶、二妹她们睡,见血了恐会梦魇。”
她点点头。
“乖。”明照还揉揉她脑袋,又问:“今日带着袖箭,是觉得这里人生地不熟不放心吗?”
“只是觉得心中有些不安,就带上了。”
“预感真准。”
时见梨转头看他一眼,他眉眼正温柔。
明照还又拉过她那只带血的手给她擦拭血迹,温声道:“杳杳,你射杀他们是为了自保,不必有压力,也不必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