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定织闭上眼,想到这种不安感如影随形地跟了阮温吟小半辈子心里就难受。如果要她每天都过这种日子,那她大概早就疯了。
而且阮温吟所忍受的不安大抵要比她此刻所感受到的要放大不知多少倍。
明明好不容易找到了能令她心安的人,却……
裴定织试着代入了一下她走那天,阮温吟睡醒后发现自己又被抛弃了的心情……
她紧紧揪住怀中的枕头,惩罚似的将自己的脸深深埋了进去。
太窒息了。
裴定织起身穿衣,去了趟医院。
李医生刚参加完科室晨会,从会议室出来,看见裴定织便准备绕道走。
裴定织堵住她的去路。
“裴总,我真不会再跟你谈论阮小姐的病情了。这算泄露病人隐私,如果你还希望她继续在我这里做咨询的话,你就不要这么做了。”李医生不悦地与她对峙道。
“我不问你们的谈话内容。”裴定织冷着脸态度强势,语气不容商量。
商量下去也没希望,李医生很不擅长跟她们裴家的人对话,拿强权压着人,说的都不是人话。
两人在大厅找了个靠落地窗的位置坐下。
李医生手里端了杯咖啡,说:“我休息一会儿,喝完我就进去,我的患者快到了。”
裴定织开门见山道:“她的情况是不是没有好转?为什么?分明都有我在陪着她了?”
李医生的目光这才从窗外移到她脸上,微微有些惊奇:“你竟然能看出她的状态没有好转?”
裴定织的气场依旧让人倍感压力,不过李医生分辨得出,她不是想给人压力,而是自己很有压力。
也许解铃还须系铃人。
李医生转念一想,对裴定织道:“裴总,你最近有去看过白小姐吗?”
裴定织说:“没有,你突然提这个干吗?”
“那你先去看看吧,”李医生说,“阮小姐就经常去看她。”
这么一说,裴定织果然坐不住了。
“那我就先上去看看,一会儿再来找你。”
李医生耸耸肩:“我中午十二点休息。”
裴定织上楼的步伐有些慌乱,她不住地胡乱猜测,阮温吟果然是被她家里那些事吓到了吗,阮温吟现在是不是真的不想要她了,阮温吟也嫌弃她了吗?
白小姐不在病房。
裴定织一路跑过来,心慌意乱,边扶着门喘气,边问正在收拾床被的护工:“白小姐人呢?在电疗室吗?”
护工说:“护士推她去楼顶的花园了。”
裴定织又坐电梯上楼。
太阳出来,照得楼顶的玻璃花房很晒。裴定织嗓子干得冒烟,脱了外套,眯着眼在一片姹紫嫣红中找人。
她的耐心快要耗尽,蓦地看到前面的木芙蓉花丛有枝叶摇晃。
裴定织大步走了过去,她准备问问她到底跟阮温吟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