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门在身后合拢,无声隔绝外面走廊惨白到刺眼的灯光。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消毒水气味,霍尔踏进这片刻意营造的冰冷空间,军靴踏在无缝合金地面上,每一步都敲打出清晰、单调的回响。
房间中央,固定在地板上的束缚椅里蜷着一个人影。
那身昂贵的、用某种珍稀星域蠕虫丝织就的礼服,此刻皱得如同废弃的垃圾堆里翻出的破布,沾满了可疑的污迹。原本精心打理的头,如今也乱糟糟地黏在额头上。
听到脚步声,那张脸猛地抬了起来。
宋林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人。
他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暗示了温月几句,居然真的就被查了出来。
可是凭什么?!
自己是雄虫,是世上唯二的雄虫,那个小崽子不是没事吗?凭什么把自己抓起来!
他不服!
温月那个废物,什么事做不好,要是直接把那个小崽子毒死该多好。
“是你!”宋林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在生锈的铁皮上摩擦,“霍尔元帅!谁给你的胆子把我关在这种地方?放开我!立刻!”
他剧烈地挣扎起来,手腕和脚踝上高强度合金制成的束缚环与金属椅腿摩擦,出刺耳又徒劳的刮擦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反复回荡。
面对宋林的怒骂,霍尔——这位帝国舰队最高统帅,星际战功彪炳的“铁血荆棘”——只是沉默地停在距离束缚椅三步远的地方。
那双眼睛,深灰色的瞳孔,凝固着一种能将恒星内核都冻结的寒意。
宋林被这目光刺得一窒,随即更加疯狂地叫嚣起来,仿佛声音越大,就越能驱散心底深处那不断蔓延的冰冷:“我是帝国唯二的雄虫!我的精神力对帝国、对所有的雌虫意味着什么,你比谁都清楚!皇帝陛下绝不会允许你如此对待我!你没有这个权力!没有!”
他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用尽力气嘶吼着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他那被帝国奉若珍宝的雄虫身份。
霍尔笑了。
她终于向前迈了一步。
“权力?”她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稳,却精准无比地凿穿了宋林歇斯底里的噪音。
“宋林,在你暗示温月去杀了妙妙的时候,你有想过,你有权力伤害妙妙吗?”
宋林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强撑的傲慢如同遭遇重击的劣质玻璃,瞬间布满裂痕。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但霍尔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她只要一想到从医生那儿看到的,妙妙被下的药的报告,怒意就无法遏制的涌出。
如果不是有祝颜的阻止,妙妙但凡喝了一口那碗下了药的汤,那么现在,她面对的,就不是面前这张这张令人作呕的脸,而是……妙妙冰冷的身体。
那药可瞬间突破幼年期雄虫孱弱的精神屏障,强行点燃其尚未育成熟的精神核心,引不可控的能量暴走。
外在的表现就是高烧不退,然后猝死,没有任何解救措施。
“我、我只是想和她开个玩笑罢了。”宋林颤抖着辩解。
祸到临头,还想诡辩。
“玩笑?那我也和你开个玩笑吧。”
霍尔微微俯身,冰冷的视线几乎要将宋林冻结。
求生欲在心中不断攀升,宋林能看出来,霍尔是真的想要自己死,“不、不!我是雄虫!陛下是不会允许你杀了我的。”
“杀你?”霍尔冷笑,“放心,我不会的,陛下确实说了要留你一命。”
宋林一听,顿时放松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霍尔慢悠悠道:“不过,也只说了留你一命。”
什么意思?
宋林困惑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瞳孔绝望的睁大,一时间肾上腺素飙升。
阴影如同崩塌的山峦,将束缚椅上的宋林完全笼罩。一股属于顶级雌虫战士的、久经沙场淬炼出的恐怖精神力威压,不再有任何收敛,如同实质的潮水,轰然倾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