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心翼翼,耐心至极。
许久,哭累了的陆宝珍缓了下来。
她鼻子有些堵,待能闻到那股铁锈气,已经又过了好一阵。
“你,你”
一时有些不清醒,陆宝珍抬头,懵懂地看着他,“你杀人了吗?”
裴景之唇角动了动,像是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却又并没有在笑。
“嗯,是。”
她不在意他身上的血腥味
裴景之应了她的话,可落在她后背的指尖却有片刻僵硬。
“是今日那个人吗?”
“是,从今往后,宝珍不必再害怕。”
屋里静了下来。
裴景之垂眸等着她回应。
他其实没有杀他,此事留着他还有些用,但那奄奄一息的半口气和杀了他并无区别,甚至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可这些,眼前的姑娘无需知道。
“怕我?”
许久没有等到她开口,裴景之终是又主动打破了这份沉默。
明明不想让她对自己生出畏惧,可却又固执地想要她看清他的底色。
掌兵难有慈善,他也确实心狠手辣。
“他本就罪有应得,死是他唯一的路,但此事同宝珍,没有关系。”
陆宝珍从困倦中清醒过来。
见他下颌紧绷着,整个人好像透着几分僵硬,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而后看向他染了血的袍角。
眼前的男人是为了她才染上的鲜血,她怎么会怕。
而且她记得那个人的口气,大抵做过不少丧尽天良之事,抵上一条命也不过是咎由自取。
她虽不喜瞧见血腥,但她绝不会对恶人怜悯。
“不怕。”
陆宝珍小声道:“梦里比较害怕。”
声音落下后,她好像察觉到男人的紧绷消散,揽住她的动作也跟着放松下来。
陆宝珍忽然有些心疼,这才发现,原来他在她面前,竟然这般小心翼翼。
“你亲自动的手吗?”
“是,所以他往后只会来寻我,不敢再去宝珍梦里。”
“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他也不会来寻你。”
陆宝珍蹙眉,忽然认真的模样让裴景之微微一怔。
随后,他心尖发烫。
他很小就知道,那些旁人的看重,不过是因为他身上背着裴家嫡长孙的名号。
他们想要他强大,想要他披一层盔甲,所以这样细腻的关切,从不会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