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哥的人扣下了,一日到现在都没消息,怕是,怕是”
后头的话裴清韵说不出口,她知晓她大哥的心性。
宝珍差一点出事,她此刻还能站在此处,全靠着这点血缘,和她同宝珍之间的关系。
她也知道,丫鬟不可能不审,只是,她还是想着,能留她一条命。
“大哥他平日不常动怒,但一旦出手,定不会轻易停下,宝珍,你帮我想想法子,即便是一口气,只要能留,我都愿意救”
陆宝珍抿了抿唇,正想开口,就见柳荀开了门。
她本就担心裴景之,听闻他还醒着,到底还是又踏进了屋里。
新送来了一碗药,药味盖住了些许血腥之气,也盖住了裴景之的秘密。
他躺在床榻,手中握着香囊,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目冷沉,可瞧见进来的人,他一下便敛了寒意。
“宝珍一直在外头等我?”
“是。”
陆宝珍接过旁人送来的药,停在他床榻不远处。
男人唇色有些淡,苍白的脸也依旧没有恢复多少血色,但越是如此,便越衬得他唇角未擦拭干净的血迹刺眼。
她将碗递过去,低头,吸着鼻子,眼睛又有些发热。
裴景之明明该是让人艳羡的世家公子,有权有势,又得天子看重,可在外人瞧不见的地方,他却一次又一次地受伤,在鬼门关前打转。
永远都是一个人,好像没有被任何人记在心上。
“是因为裴清韵的丫鬟?”
“什么?”
“留下等我,是想要替那丫鬟求情?”
裴景之唤回她的思绪。
他都听见了,即便外头两人压了压声音,他若想听,也还是能入得了他的耳。
只是原本还盼着陆宝珍因此来哄他,可瞧见她眼睫低垂,好似低落,男人便不舍得让她再耗费半分心神。
“丫鬟放回去了。”
裴景之轻叹,接过药碗,极快便喝了下去。
陆宝珍一闻就能知道这配药有多苦,可眼前的人眼都没眨,就喝了个干干净净。
“往后想要替谁求情,不必思量那么久,在我这,宝珍可以随意开口。”
“我还以为,你不会这么快放人的。”
“原本是不会。”
裴景之放下药碗,淡淡道:“但我若对她用刑,你心里,约莫会背上自责。”
屋里有些暗,还没来得及燃起烛火,便只能借着外头的落日和新挂上的灯盏,添几分光亮。
陆宝珍就着光影看他。
听他甚是随意地提起那些事,仿若替她考虑,不过是他人生中最顺手的一件事,陆宝珍的心,好像一寸寸迷失在他让人失神的轮廓里。